马天明摆出一副苦口婆心讲道理的架势说:“咱们说话要讲信用,你说过吃了晚饭就走的,怎么现在还赖上我了呢?能不能要点脸!”
张二嘎酒虽然喝了不少,可心里并不糊涂,马天明的话绕不住他。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马总,从根上说是你先不讲信用的。你要么给我货,要么给我货款。你做到了我立马就走,绝不烦你。可要是你这两样都做不到,那我就没办法了,你在哪我就在哪。”
马天明的老婆原本就觉得奇怪,老公从来在部下和外人面前都是目中无人,架子很大的,怎么今天在一个糖厂上来的人面前这么猥琐。
这个人第一次到家里来就耀武扬威的,作为主人的马天明却在此人的淫威下大气都不敢出。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马天明欠了别人的钱,别人找上门来要账了!
本来她还想,要是此人再这么胡搅蛮缠,马天明拉不下脸来,自己就要破口大骂了。这也太不像话了,那有这样的客人,完全不把主人放在眼里。
可现在知道了原因,她那一丝丝鼓起来的勇气一瞬间全都没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马天明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不可能让这个人留在自己家里过夜。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他必须立刻想出应对之策。猛然间,他急中生智,有了一个办法。
他对张二嘎说:“你说我在哪你就在哪,是不是?”
张二嘎说:“对。”
马天明站起来说:“那好,我今晚不住家里,你跟我走吧。”
张二嘎一脸疑惑地问:“你不住家里住哪?”
马天明转身往门口走去,做出要开门的样子说:“你不走我走了。”
张二嘎见他真要走,赶紧站起来,拎起大包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马天明下楼开上车,带着张二嘎去了一家酒店,这酒店离马天明家少说也得有八九公里远。
马天明开了一个标间,和张二嘎一起上了楼,进了房间后,马天明问:“这酒店怎么样,还可以吧?”
张二嘎放下大包,四处看看,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坐着试试,说:“可以啊,马总,这房间上档次啊!”
马天明说:“今晚咱们就住这里,早点睡了吧。”
张二嘎今天早上很早就起床,坐了一上午的长途汽车,又背着个大包在马天明屁股后面追了一天,早就累得满身臭汗,现在总算是安顿下来了,就高兴地说:“对对对,早点洗个澡睡觉。”
说着,他脱了衣服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马天明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哗哗的,估计张二嘎已经洗上澡了,就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准备开门出去。
他以为张二嘎此时一丝不挂的,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追着自己出去吧?等他出来发觉自己不见了,穿好衣服追出来,自己早开车走远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五大三粗、愣头愣脑的张二嘎似乎留了个心眼,浴室的门是开着的。
马天明刚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被张二嘎发现了。
“马总,你干啥呢?”张二嘎冷冷地问道。
见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被发现,马天明有些尴尬,敷衍着说:“那个,我下楼去买包烟,一会儿就上来。”
尽管马天明编得天衣无缝,可张二嘎接下来展现出的精明却让马天明自愧不如。
张二嘎一边往身上抹香皂,一边不急不慢地说:“马总,你要是想抽烟的话,我包里有,我带了整整一条呢。可你要是想借机溜走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家就在轻工厅大院里,我记得一清二楚的。你现在跑了,我找不到你还找不到你家吗?你是愿意我陪你住这里呢?还是愿意我去你家陪你老婆住?你自己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