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坛上方,裴楚道服飘飞,于下方诸多情状,全不理会。
只是操纵着大风,以雩坛为中心,呼啸着朝县城四周席卷了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将日风、夜风、山风、水风、阴风,五风一齐呼唤出来,是以与平日里一呼而至的清风相比,慢了一会,只是时间虽是慢上些许,但效果威力绝胜从前。
“这里面或有五龙坛的功效。”
裴楚看着狂风卷着黄尘,呼啸着朝四处蔓延,最后还顺着他心意冲入天空之上,知他这呼风之术能造成这般声势,还有五龙坛的一分作用。
“道长,道长!”
大风席卷,呼呼吹拂个不停。
足足有片刻的时间,雩坛下方,人群渐渐适应了这骤然而起的大风,登时又有高呼声响起。
却是那在城门口看守榜文的苍头老者,抬袖掩面挡着沙尘,冲着裴楚大声喊道:“这只刮风,可日头高照,不见半点云呢?”
“好说!”
裴楚立于法坛,眼看四周狂风席卷得差不多,忽而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白帕。
帕上有符箓密文,裴楚抬手一扬,手帕飞入空中,默念咒语口诀,那白帕瞬间迎风而涨,化作一团白云。
初时,那团白云还不见得如何,在碧蓝高空也只不过是多了一分点缀。
甚至,不少百姓官吏,见得这么一朵小云还掩不住脸上的失望之意。
只是,短短时间,那小云朵渐渐膨胀开,越来越大,成了浓云。
而后浓云又不断积聚,伴随着狂风呼号,渐渐有了遮天蔽日之势。
整个清源县内,不论城外城外,一时都抬起了头,看着那不断膨胀开,越来越密的黑云。
又过了小片刻时间,朗朗晴空再不复见。
整个天空上,浓云密布,天色暗沉。
“有云了,有云了!”
县中无数人抬头观望,一时俱个欣喜交加。
自打今年以来,这清源县几乎都是大晴天,这般阴云之日,几乎少有。
骤然见得这黑云滚滚,立刻让不少人生出了些许期待。
一些上了年岁的,早在这浓云起了后,就跪在地上,口中祈求,低头叩拜。
“好法术,好法术,真得道真人也!”
县令蔺成仁到了此时,已然完全褪去了脸上的焦躁愁容,望着黑云蔽空,竟觉心头砰砰狂跳,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之意。
清源县是下县,不比其他上县大县,他为官一任也谈不上造福一方。
只是如今这将乐郡诸多个县治都闹出亢旱,若他清源县能有雨来,抓紧时日补上一次晚稻,今年缴税富足,或可就能拿个上评,从这诸多县治里脱颖而出。
而站在县令蔺成仁不远的中年道姑,这会已无半点从容这会已然再无先前的淡定从容,脸色竟是要比头上的天色还要阴沉三分。
“师……师父,这,这道人莫非真有本事?”
站在道姑身侧,一个颇得道姑宠信的道童,神色慌乱,口齿不清地道。
中年道姑似未听闻,复有抬起头望向雩坛上的裴楚,还在等待。
猪道人此刻站在陈素身边,已然不叫唤,也不动弹,似呆愣在那里。
唯有陈素隐约听见猪道人的言语:“哎呀,这小道士,你这法术可比那月孛之法高明不知万千倍。”
咔嚓——
正在这时,遮天蔽日的滚滚浓云之上,忽而有电光闪烁。
清源县内,不论老少,在这一声雷鸣之后,似都骤然惊醒。
县令蔺成仁一甩官袍,当先朝着雩坛方向跪了下去,而后诸般胥吏衙役和一众方才被狂风搅得散开的百姓,个个都跪伏在地,口中连连狂呼起来:“请真人降雨!”
“请真人降雨!”
喊声如雷,震天动地。
裴楚再度仰望阴云蔽日的天空,心中陡生感应,“时机已至。”
道袍一展,双手手结法印,默念起“呼风唤雨”道术之中,“唤雨”的咒文。
咒文不长,一念之下,裴楚手中劳宫玄关穴窍,脚底涌泉玄关穴窍,胸口膻中玄关穴窍,法力混混续续,一时氤氲如海潮。
天空上的雷云越发积聚得厉害,似下一刻就要整个掉下来一般。
裴楚蓦地睁开双眼,仰头再度高声呼唤了一声:
“雨来!”
轰隆!
天空之上,再度起了一道惊雷。
照亮四野。
伴着雷声,又是一阵狂风大作。
须臾间,就有雨点从高空落下。
开始还是点点滴滴,继而噼里啪啦,再到后面已沛然如柱。
那被狂风席卷的飞扬尘土,在这瓢泼似的雨水下,立刻消弭无形。
以清源县县城为中心,顷刻间大雨扩散开来,落得整个天地城郭山川草木,尽数处于烟雨迷瘴之中。
“哈哈哈……下雨了!”
县令蔺成仁全身湿透,须发乱做一团,但早已不去在意,反而双手张开,仰头沐浴着甘霖,发出一阵阵的大笑声。
那些个胥吏衙役,个个也都从地上蹿了起来,呼喊连天,兴奋得难以自抑。
“下雨了,下雨了!”
“老天爷,你终于舍得下雨了!”
城中往来的个个百姓们,拿着木盆水桶之类器具,跑到街上接雨水,大声高呼。
着实是苦旱久已,平日里哪家哪户想要吃水不是出城去寻山泉,便是花高价从担水小贩那里买上些许。
又有孩童,站在雨中张大嘴,接着天上的雨水,消减干渴,舔着舌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