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是掰开莲艾的手指,将锁抢了过来,放在手里上下掂量。
莲艾见他要走,连忙拽住他的下摆:“还……还给我……”
冯漳厌恶地甩开他,抬起脚将他的手指踩在地上用力碾压。
“你都要死了,要这个又有什么用?”他恶毒道,“等步年上山,我就将你的眼睛挖出来装进这锁里给他送去。”
莲艾咬牙忍着手上钻心的疼痛,将下唇都咬出了血。那血混合着先前他呕出的血,形成一种古怪的铁锈味,充斥着他的味觉。
“还给我!”便是满嘴的血,他还是伸出仅有的那只手,再次拽住了对方的衣摆,表露出了罕见的倔强。
冯漳面色一狞,就要毫不留情地碾碎他的手骨,而正巧在此时,牢门轻启,左翎羽出现在了地牢外。
“小羽?”冯漳稍稍收起脸上怒容,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你怎么来了?”
左翎羽瞥了他一眼,视线便盯在了倒在地上,满是狼狈的莲艾身上。
“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
冯漳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左翎羽似乎对他们这些师兄弟越来越冷漠了。之前逃命的一段时间,左翎羽因为愧疚也好,理亏也好,一直骂不还口,甚至有些逆来顺受。可自从来了风雷寨,不,或者是更早之前,在左翎雪独自前往京城开始,左翎羽就变了,变得陌生了,也更有距离感了。
“我来是执行大当家给我的任务。”他甩了甩手上的信纸,“你又是来做什么?难道还想与这贱人再续前缘?”
左翎羽的目光冰冷刺骨,倏地投s,he到他身上:“对,再续前缘,把他救走,然后和步年里应外合将你们一网打尽。”他举起自己残缺的右掌,神情y-in鸷道,“我是疯了吗?”
就是冯漳面对他畸形丑陋的手掌也稍有不适,在他的逼视下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虽然总是出口伤人,但冯漳其实还是将左翎羽当做从前那个小师弟看待的,只是血海深仇加上不间断的逃亡,还有重重误会,注定两人再难回到从前。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语气软下来。
他还想再说些别的,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催促声:“冯漳你好了没有?大当家在催了!”
他只好看了眼左翎羽,压低声音道:“不要待太久。”说罢匆匆从对方身边擦过,快步朝外走去。
左翎羽漫不经心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人了,他才缓缓收回眼。
莲艾手指红肿渗血,发丝覆在脸上,衣襟上染了一大块血迹,整个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左翎羽走至他面前,从一旁桌上拿起一只盛满水的陶碗,蹲下身,拨开他面上凌乱的黑发,露出底下那张苍白又沾满血污的脸。
“别装死了。”左翎羽将手里的水泼向对方,冲洗去莲艾脸上的血污。莲艾没有准备,水呛进鼻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因为这动静牵扯到了伤处,咳出了更多的血沫。
他浑身都在颤抖,却仍是勉力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一把握住左翎羽抬在他上空的手腕。
“小羽……不要……一错再错了……”他的双眸因为呛咳出的泪光而显得格外s-hi润明亮,这让他看起来也特别的真挚。
可他话音刚落,左翎羽就像是被毒蜂蜇到般,猛地挥开了他的手。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和你成为朋友。”
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叫莲艾止不住感到心寒。
第53章
莲艾的双眸充满哀伤:“小羽……”
他们之间存在太多矛盾,让他们无法再做朋友,莲艾明白,也接受。但他还是希望左翎羽能远离是非,远离钱泽良。他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朝廷要抓的是谋逆之徒,他从未参与此事,步年是不会追着他不放的。
左翎羽别开眼,用冷硬的声音低声道:“再过两天步年应该就会到了,你要是想活得久一些,就放机灵点。”
这话实在不像是个要置他于死地人说的,莲艾一愣,倏地抬头,眼里闪过抹惊喜。
左翎羽却仍旧不看他,说完这句话后,仿若无事地站起身,将手中粗陶碗重新放回了桌面。
莲艾目送他背影离开地牢,刚想勉力撑起身,手臂就碰到了地上的一样东西。
在刚刚左翎羽站过的地方,躺着一副袖箭。
莲艾颤抖着指尖抚过它,最后快速将它戴到了自己的手臂上。虽然只有一支箭,但也好过赤手空拳毫无反击之力。
到这会儿他才真的确定,左翎羽并没有嘴上说得那样恨他,甚至还在以自己的方式帮他。
“将军……”莲艾坐在冰冷的地上,捂着掩藏在袖子下的袖箭,缓缓闭了眼。
他一定要撑到步年到来,在此之前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不会放弃。
江南之约未赴,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家人,有了此生最重要的人,他从一个个危机中活了下来,还越活越好,实在不愿就此死在这个肮脏污臭的地方。
他手指一点点收紧,最后豁然睁开双眼,眼里已没了恐惧和怯弱,只剩坚定不移的意志。
步年花了两日就赶到了大清山,他在山底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