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兴趣做演员吗?”这是羽张迅出现在宗像礼司面前以来问得最直白的一个问题。
哈?宗像礼司满脸问号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一瞬间以为自己遇到了新型骗术。
“十分抱歉,您……跟踪我两个多星期,就为了这个?”
等等,宗像君,你不觉得你的关注点很奇怪吗?重点难道不是“演员”二字?!羽张迅在内心默默吐槽,但表面很镇定:“我看过你的表演,虽然技术不足,但基本素质还是到位的,而且相貌一流,说实话要是你干别的我都觉得可惜啊。”
即使宗像礼司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去演了个什么戏,最终只能认为是羽张迅认错了人,肯定了这个想法之后,宗像礼司非常释然地笑了,正打算开口,羽张迅却先他一步:“我没有认错人,你们学园祭的话剧,你演的奥赛罗的伊阿古,我很欣赏。”
咦???
天知道这是哪辈子的事,以及,那场话剧的出演是个毫无美感的意外。本该饰演反派伊阿古的男生突发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而距离学园祭开演不足一天的时间,伊阿古台词又多,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全部记住呢?急得火烧眉毛的话剧社成员们最终想到了他们全能的学生会会长——一个除了唱歌和谈恋爱无一不通的天才,关键时刻一个能顶十个,虽然形象太美有点不符合角色,但总比没有好吧!
出乎意料的,宗像礼司在台上的表现可以说是很到位了,一场结束以后话剧社社长就差跪地迎驾。对宗像礼司来说,记台词是很容易的事,但要理解这个文学经典人物好像不那么容易,他忙里偷闲地进行过一番推敲,演出完了挑不出一点毛病,但他自己并不觉得是完美的。
如果当时那个男生没有突然生病,或者,如果那时候宗像礼司真的忙到无力分身,又或者,如果羽张迅那天没有去参观,或许眼前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可能搞错了,我对演戏真的没有经验,而且我现在还是本科在读,根本没有时间去演戏。”
虽然宗像礼司在试图婉言拒绝,但能被这么蹩脚的理由搪塞的那还是羽张迅吗?只要宗像礼司没有流露出对演戏的厌恶,就等于百分百有戏。羽张迅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希望以后当个律师吗,还是检察官,亦或是法官?”
在圈内资深人士羽张迅看来,那场话剧其实并没有那么让人惊艳,羽张自己也曾演戏,他留意到的不是当时在台上的那群业余孩子的演技,而是当他得知,那个大反派是一个前一天临时找来的替补时,他对宗像就完全刮目相看了。短短一天时间记住台词,第二天就上台表演,这个孩子完全没有怯场,并且很放得开,对角色的拿捏也很准确,一点架子都没有,就凭这几点,足够甩那些花瓶小鲜肉好几条街了。
“……”宗像礼司张了张口,突然不知如何回答,他想说,到时候再说吧,但又觉得这么回答真是不符合自己的性格,索性闭了嘴。
宗像礼司在司法世家长大,在家庭的熏陶和父亲的着重培养下,小小的他就明白,以后从事司法方面的工作是不错的,可是这么明确的目标,为什么在羽张迅面前却说不出口?那一瞬间的犹豫和遗憾的感觉是为何,是突然意识到在此之前自己几乎没有思考过喜欢做的事吗?
宗像礼司是容易对新鲜事物产生兴趣的,而且有些他无法理解的事物让他兴趣更胜。当时有一部叫《海上钢琴师》的电影,讲述了一个在豪华游轮上出生的天才钢琴家一辈子都没踏足陆地,最后与游轮一起沉没的故事。宗像礼司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还小,有些情绪他理解不了,但这不妨碍他对整个电影世界的小小憧憬。
在那个假期里,他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然后抬起纤长稚嫩的十指放在黑白键盘上,将那些熟悉的旋律弹奏出来,旋律响起的时候,仿佛海风穿梭在发尖,浪涛声渐近渐远。那些音符中蛰伏着讯息,他隐隐能够体会主角1900的偏执和胆怯,对未知陆地的恐惧,对自身的坚持,他似乎又能理解x为1900感到遗憾,为他难过到落泪的情感。
对他来讲最难懂的就是人性,最难理解的是人心,在逐渐成长的过程中,宗像礼司对这部电影理解得越来越多,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1900那么依赖那艘船,甚至为了不去陆地而放弃难得的恋情?直到有一天自己也面临选择。是继续攻读法学硕士,像1900一样不肯下船,还是选择既向往又未知的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