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建水师,把沿海附近岛屿土地皆管控,盗匪之流何以藏身啊?”王安石这么一说,见得司马光还要说话,立马又接道:“甚至还可以主动把作奸犯科之辈流放远海,即可开疆拓土,又可以儆效尤,岂不是好事?”
这计策,显然是甘奇想出来的,本身宋朝就会把罪犯流放到近海岛屿,比如沙门岛(烟台附近),再加上这事情也有借鉴,比如后世澳大利亚就是英国流放罪犯的地方,大宋也可以这么做,当然,澳大利亚就不会再叫澳大利亚了,得起个大宋朝的名字。
大航海前期,就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劫掠,第二件事就是开大农场大庄园,第三件事就是淘金寻宝之类。
甘奇开海禁,前期也是这三件事,最重要的就是开大农场庄园。让大宋百姓拼命的生孩子,生多少都养得活。
生孩子其实就一个目的,还是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拼命地生,到处去住,住遍全世界所有肥沃之地。
司马光自然还有话要说,但是此时皇帝开口了:“甘相对此事有何见解?”
甘相公要出马了,但是说话之前,还得装作一副想了又想的深思熟虑模样,脸上的表情要格外复杂,为难、犹豫、沉思、皱眉、无可奈何之下做出一个判断……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甘相公,显然甘相公早已就是他们心中的裁判了。
裁判开口:“唉……开海之事,必然乱象丛生,要谨慎。”
司马光面色一喜。
却听甘奇又道:“但是……以长久计,这丁口压力越来越大,王相所言并非毫无道理,我经年征战,不外乎也是为了开疆拓土,百万人口迁河套开荒,无外乎也是为了种粮。而今唯有东北辽人之地未靖,这战事还是要起的,因为东北之地也是肥沃之土,可成粮仓。说一千道一万,社稷是什么?江山是什么?不外乎种地产粮也,为百姓世代之温饱。”
司马光立马大急,说道:“相公,王介甫说海外有肥沃之土,岂能当真?万一要是海外没有肥沃之土便如此随意开海,该当如何啊?”
甘奇笑道:“此事不难,且派人出海探一探就是,我在泉州倒也听人说过海外肥沃之土甚多,但是那里的土人却都不知开垦之道,刀耕火种极为原始,当真是暴殄天物。不过这听人说的也不作准,亲自派人去寻一寻便是万无一失。这般吧,派个陛下亲近之人,领船队出海走走,既是探路,也能宣扬国威,还可寻一寻这海外到底有没有肥沃之地。如此一举几得,若是海外皆是蛮荒之土,那这海便不开也罢,诸位以为如何?”
甘奇这真是一举几得,李宪出海的事情,名正言顺了,不然这般耗费钱粮的事情,又得在朝堂争论不休。
至于海外有没有肥沃之土,甘奇心中岂能没有点数?这地球就这么回事,只要稍稍往南,越是日照充足之地,越是适合耕种,而且降雨又多,水系又发达,随便找棵树摇一摇都能掉下来野果子,不用来种地岂不是浪费?
劫掠抢夺之事,其实也不符合这些保守派的道德理念。出海殖民,甚至奴役他人,这些事情都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用来忽悠司马光这一类人。倒也不是说儒家这方面的道德不好,而是文明太超前了,在这个时代,相比与其他人类文明,这道德理念超前了七八百年。
必须得回到肉弱强食,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司马光闻言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反而还觉得甘奇很公正,不偏不倚,开口:“那便派人出去看一看,想我大宋,地大物博,物宝天华,天朝上国之所也,得天独厚之国,何处还能比得上我大宋之地?”
得天独厚,就是上天唯一的宠爱厚待。这不能怪司马光没有见识,而是只能说古代中国人对于自己文明的自信。
这么一番操作,明年只待李宪一回来,开海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这叫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
甘奇还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摆摆手:“那这事就议到这里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我刚好在泉州有些船只,便请陛下派个人就是了。”
皇帝赵顼倒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抬手一招:“李宪,此事就交给你了。”
李宪上前大礼:“奴婢必然为陛下办成此差事。”
皇帝已然起身:“无事就退朝了。”
没什么事了,皇帝也就不多等。
甘奇抱着笏板转头而出,司马光走到甘奇近前,像是有话要说:“相公……”
甘奇摆摆手打断了司马光的话语,说道:“你且往中书去,拟一篇讨辽檄文,东北之处沃野千里,必要夺得,可养千万之民也,这比开海来得方便。”
司马光见得甘奇知道他要说什么,立马答道:“下官这就去拟诏,夺辽之地,开拓田亩,此乃上策也,相公高明!下官必然把这讨辽檄文写得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痛陈辽人与我大宋百年积怨,不讨不足以平天下人心。”
司马光如今对打仗的事情一点排斥都没有,主要是甘奇打仗太让人放心了,甘奇打胜仗,那就好似举手之劳。
是得打仗了,只待开春天气转暖,必须要把辽人彻底捏死,把这个巨大国家自古以来的基本版图彻底定下来,从西伯利亚到南海,从东海之滨到西域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