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回书说道,杨从循和胡三下山回家,半路上路过一处名叫岩头夼的小村。
赶了一整天路的兄弟俩是又累又饿,可偏偏村子里的人家全都早早歇下了,只从村中打谷场上隐隐约约传来一声锣响。
见多识广的杨从循一下认出这是村子里正在唱鬼戏,好抚慰那些无主的孤魂。
经过一番商议,杨从循和胡三先去祭奠无主孤魂的供桌上偷吃了供品,又凑到空无一人的戏台前去听鬼戏。
于是两人就惹出一桩“亡魂附体告状,朱砂画脸杀人”的奇案出来。
当被亡魂附体的郑二孬供认自己曾伙同一个叫李三沓子的同乡一起去城中吴家药铺给一个名叫丐瘸子的乞丐讨要造畜药饼的时候,杨从循一挥长剑,用剑锋顶住了郑二孬的喉头。
“你且仔细说,那丐瘸子到底让你们取的什么药物?”
那郑二孬本就是没有什么胆色的怂包,被剑尖这么一顶,登时就尿了裤裆。
“道,道爷饶命,那,那吴掌柜说,说这包药里面有,有剧毒的蜈蚣,所,所以,小,小人也不,不敢打,打开来看,就,就这么,原,原封不,不动得送,送给那,那丐瘸子了。”
据郑二孬供述,他和李三沓子取到药物并退款之后,到底没有忍住自己的贪欲。
明知待会要低三下四得恳求丐瘸子传授赌钱必胜的诀窍,却仍然想要昧下那包吴掌柜退回来的银子。
两人是一路走一路合计,最后一跺脚下定了决心,心说这丐瘸子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算子。
他怎能知道那吴掌柜因没有备齐药物,又退了一包银子回来?
反正你丐瘸子起初只让我二人去吴家药铺拿药,而今我等按照你的要求将这包药原封不动得拿了回来。
这就算是完成了你丐瘸子的委托,赶紧照约定教授我等赢钱的术法要紧。
至于这包药多了还是少了,且自家去寻吴掌柜说话。
因此郑二孬就与李三沓子将那包退回来的银子平分掉,而后怀揣药包,急急忙忙得赶到那个丐瘸子藏身的破砖窑。
却说那丐瘸子从郑李二人手中接过药包之后,只是将其拆开略微扫了一眼,就点点头系上包裹。
“不错,这的确是我要的东西。那好,现在我就遵照先前的约定,传你们必定赢钱的法术。
且先去给我找几只大守宫回来,待会做法时要用。”
一听瘸丐让自己去抓守宫,郑李两人顿时就面现难色。
只因民间谣传说这守宫乃五毒之一,尤其是雄守宫的尿液有剧毒,一旦沾到皮肤上就会严重溃烂。
甚至有些地方还有一些更特别的讲究,比如吃剩下的食物茶水不管是否用笊篱翻扣,只要过夜便不可再度食用。
其中的说法就是担心夜间有守宫偷偷爬到笊篱上排尿,污染下面的食物。
虽然郑李二人嗜赌如命,可这胆子却比针尖还小,一听说这赢钱的法术需要活守宫才能施展,两人的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松口去抓这个守宫。
见郑李二人犯起耸来,那丐瘸子顿时就是一声冷笑。
“就凭你俩这点胆子还想学花子我的神术?真是痴心妄想。”
说罢,那丐瘸子掀开满是油垢的衣襟,从衣服底下摸出一只将嘴锯开铜钱大小孔眼,又用布团仔细塞住口的泡油葫芦扔给郑李二人。
“这个‘引虫葫芦’是花子我用药水专门泡过的,只要拔出塞子,敞口放在林间草木繁多之处就能自动吸引附近的五毒钻入其中。
届时只要取一布袋蒙在葫芦口上一倒,就能生擒这入彀的毒虫。
别的五毒花子我都用不上,你俩拿着这只葫芦去给花子我抓来二十条守宫,这葫芦就归你们了。
怎样,你们敢是不敢?“
“那日我与李三沓子商议片刻,觉得还是丐瘸子这法子可行,于是就接过这只葫芦,用绳子在葫芦中间系了放在草木繁多的灌木从中。”
听郑二孬说,他和李三沓子在放下葫芦后,就静静得蹲在一旁守着。
只要葫芦引来的是守宫,那就等对方整个钻进葫芦后,跑过去拿起葫芦,将里面的守宫控在布袋之中。
要是葫芦诱来的是其它五毒,那就从远处拿长树枝,拍打恫吓,将毒虫惊走之后收起葫芦,换一处地方继续蹲守。
那一日,郑二孬与李三沓子用了大半天的功夫也只给丐瘸子抓到十八条守宫。
见天色渐黑,郑二孬和李三沓子不禁心里有些发毛。
于是两人将心一横,抓起那只盛放守宫的布袋,返回了那间旧砖窑。
这两人本以为那个丐瘸子会以守宫数目不足为由继续刁难自己,在回来的路上甚至都想好了混赖的托词。
谁知那丐瘸子却看也不看布袋中守宫的数目,一把接过布袋后,直接探手入囊,从中摸出一只四五寸长的半大守宫。
只见那丐瘸子用脏兮兮的右手掐住大守宫举到左手掌心之上,突然用手指狠狠一挤那条大守宫的肚子。
随着几声“嘶嘶”的惨鸣,那条大守宫尾巴一扬,在丐瘸子的掌心撒出一泡晶晶亮亮的尿液。
就见那丐瘸子左手的手指按在掌心中那泡守宫尿上来回搓了搓,接着在自己左右肩头以及额头正中分别抹了抹。
最后这老丐又在郑李二人无比惊恐的目光中,将手中的大守宫塞入口中,嚼也不嚼,就“咕唔”一声吞下肚去。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