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时候左右无人,戴英达再一次向元涛提出了那个问题:“元掌柜,如果对家到了预计的时候还是没有出手,那是否可以请你们主动出击?元掌柜只要报出价来,戴某一定尽力满足!”
这大概是元涛抵达扬州之后第三次接收到这样的提议了,但与前两次一样,元涛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戴老板,这不是我能够作主的事情,我再说一次,金盾来扬州执行的任务是由石将军直接指挥,我接到的命令是为你们提供武装防卫,没有包含主动出击的计划。”
“那如果有绝佳的机会,难道也要眼睁睁地错失吗?”戴英达不甘心地追问道。
元涛摇摇头道:“戴老板,这不是生意,军令如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是你们金盾并非军队……”
“命令来自军中,那就是军令,跟我们金盾是不是军队无关,我们只能不打折扣地执行。”元涛仍是寸步不让。
戴英达这就没法再辩论下去了,他知道金盾有非常深的军方背景,说白了很可能就是海汉军的外延武装组织,只是披了一层镖行的皮作为掩护而已。但对方收钱的时候就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一副生意人面孔,这到了办事的时候又说军令如山,不能讨价还价,这种双标让戴英达着实有些憋屈。
元涛见戴英达脸色阴沉,也能猜到他心中感受,当下便劝道:“我知道戴老板在担心什么事,其实依我之见,即便对方知道我们到了扬州,也还是会按照原计划发动进攻,而不会继续拖下去。”
“哦?此话怎讲,还请元掌柜说明一二。”戴英达一听似乎事情还有转机,连忙追问道。
元涛道:“原因其实很简单,戴老板不妨将位置跟对方互换一下,想想如果你得知对方请了一支强援到扬州……就假设他们从平户藩请来一支火枪队好了,你会认为对方请来援军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自卫吗?”
“那当然不可能!”戴英达不假思索地应道,旋即便明白了元涛的意思:“元掌柜是想说,对方也会认为我们从舟山搬来救兵,是有要攻击他们的意图?”
元涛点点头道:“就算你马上写一封信告诉对方,请我们来扬州只是为了自保,你觉得对方会相信吗?”
能信就见鬼了!戴英达不用试验,也知道结果的确会是元涛所说的那样,对方肯定不会相信海汉人再次进入扬州的目的只是为了护卫徽籍盐商的人身安全而已。毕竟去年年底那场血战,已经是让山陕盐商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他们绝不可能相信海汉人会带着和平的目的回到扬州。
元涛继续说道:“我们来了扬州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没有任何动静,以戴老板对对方的了解,你觉得对方是就此安下心来,还是会疑神疑鬼,坐立不安?”
戴英达认真考虑了一下元涛所说的可能性,山陕盐商那边的何桓、卢康泰、汪裕,个个都是心思极为狡黠的老狐狸,如果得知了金盾人马的到来,却又发现这边一直按兵不动,那肯定免不了会胡思乱想。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这边不采取任何措施,对方也会认为他们是在悄悄谋划某些大动作。虽然戴英达认为拖下去对己方会有很多不便,但照元涛的说法来推测,只要按兵不动,对方恐怕会更加急切地想要采取行动。
“怎么样?戴老板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元涛一边说一边也在观察戴英达的脸色,见他表情慢慢由阴转晴,便知道自己的劝说已经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戴英达点头道:“还是元掌柜经验丰富,考虑周全,在下受教了!”
元涛道:“戴老板是当局者迷而已,我们只需继保持当前的措施,让对方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就行了。记住,他们能得到的信息只会让他们更加慌张。只要他们开始着急,就一定会犯错,我们安安心心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就是。”
送走元涛,戴英达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如今这局面,被动的未必是真被动,主动的也未必能真主动,双方谁先动手,谁反而会陷于被动。他决定采纳元涛的意见,以不便应万变,做好戴家庄的防御,静待对方主动攻上门来。
但元涛真的对局势走向那么有信心吗?倒也不见得。从戴英达家里出来,元涛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不能很好地说服戴英达,那么徽籍盐商可能就会对金盾在戴家庄采取的防御手段产生疑虑,从而影响到双方在接下来的合作。
好在元涛找到了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切入点,让戴英达确信保持现有状态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说实话元涛对山陕盐商的了解极为有限,他其实也不敢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会按照自己推测的思路去考虑问题。不过金盾接到的命令就是防御,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说服戴英达接受这种安排。
目前戴家庄的防御工事加固工作进展还算顺利,但留给施工人员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如果能有一个月的缓冲,元涛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把戴家庄改造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武装堡垒,但现在时间有限,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增加可快速部署防御工事来尽量将外敌可能入侵戴家庄的通道数量减少到最低限度,这样在开战时就可以将有生力量集中到要害地带,对入庄通道形成集火防御的效果。
但对手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进攻戴家庄,元涛也没有太多的头绪。他现在只能尽量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