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涛笑了笑道:“这样当然最好,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不过昨晚吃了这么一个闷亏,想必这卢康泰的心情也不会太好。你们设法盯紧对方的动向,说不定他们情急之下还会暴露出别的破绽。”
卢康泰此时岂止是心情不好,简直是肺都要气炸了。早在一两个月之前,他便开始策划攻打戴家庄的行动,设法绘制戴家庄的平面图,用沙盘推演行动细节,安排手下人马预演行动,做了许多的准备工作。不夸张地说,这大概是他生而为人这几十年以来倾注心血最多的一件事情,他也寄希望于能够毕其功于一役,拿下戴家庄,然后击垮徽籍盐商的抵抗。
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他所有的雄心壮志,在海汉人插手之后全都变成了泡影。派去攻打戴家庄的几百号人,甚至连对手长什么样都没见着,就被一通火枪攒射打得落花流水,所有的行动计划全部被抛诸脑后,急急忙忙地从运河南岸撤了出来。
除了失陷在戴家庄里的数十人之外,在撤退途中与追击而来的戴家庄民团交手,又折损了数人。最后因为摸黑登船撤离的时候太过慌乱,还有好几人落水,迄今下落不明。回来之后清点人数,失踪人员竟然多达六十余人。
折了这么多人不打紧,卢康泰原本也做好了会在行动中损失上百人的思想准备,但问题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也没有给对方制造出任何麻烦,只是一场纯粹的失败罢了。
卢康泰不是没有设想过失败的结果,但他无法接受这样一边倒的失败。重新组建火枪队,并且精心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满心希望可以一举拿下对手,但最终结果的落差实在太大了。
卢康泰甚至有些后悔昨天不该过于求稳,应该亲自渡河指挥行动,或许结果就会有所不同了。他已经仔细盘问过昨晚指挥行动的解良和荀分二人,确认了后来在他们撤退过程中出庄追击的民团中并无成建制的火枪手。
他认为这个细节表明当时出庄追击的这些武装人员并非海汉派来扬州的人马,解良和荀分如果不是慌不择路,完全可以在运河边依托那几艘帆船构建防线,让火枪队发挥一下应有的作用。就算要撤,也应该抓住战机给对方吃点苦头,然后再撤回运河北岸。
他手下这两名头目给出的解释是在戴家庄的交手过程中对方使用了极为密集的火力,他们判断如果动用火枪队与对方交手,可能会遭受极为惨重的人员伤亡,因此才决定放弃原本的行动计划,主动撤离戴家庄。至于为何没有与追击而来的敌人展开交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对方的目的是要拖住他们,然后派船截断他们渡河的退路,所以才会几乎不作抵抗地选择以最快速度撤走。
虽然这样的说法也有些道理,但卢康泰还是无法对行动结果释怀,认为这两名头目的临场指挥和应变并未达到自己所期望的水平。唯一让他稍感庆幸的是,投入了巨大资源重新组建的这支火枪队因为基本没有直接参战,所以倒是没有出现人员损失,完完整整地撤了回来,也算是保住了一口元气。
一大早就赶到卢康泰家来听取战报的何桓和汪裕,也不免对这样的结果大失所望。而且昨晚折损的人手之中,有不少都是由他们从自家子弟和护卫中选拔出来的好手,如今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没法报官寻人,这实在是让他们难以接受。
“依我看不如我们再给高参将送些银子,让他寻个由头,出面去戴家庄讨人?”汪裕有个亲侄子便在失踪人员之列,情急之下也是提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主意。
但这个提议立刻就被阴沉着脸的卢康泰给否决了:“此法不可。且不说高参将本就不愿插手我们与七大姓之间的争斗,就算他收了银子愿意帮这个忙,去到戴家庄讨人,要是对方不肯合作,你们觉得高参将还能用强吗?”
高永寿是个不会轻易下场的观望派,这事他们都清楚,卢康泰事前去打点了不少银子,也就只是换了对方睁只眼闭只眼而已,连一句支持他们的表态都没有说过。如今想要让高永寿替他们出面讨人,那将会何其困难,其实不难想象,更别说让高永寿去得罪七大姓了。
汪裕仍是不肯放弃这根救命稻草:“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我们出的价码高一些,高参将未尝不会动心……”
“汪兄,高参将可没你想的那么蠢!”卢康泰摇摇头道:“我之前找他谈的时候,他就明确表示过不愿跟海汉作对。戴英达雇了海汉护卫这事在扬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高参将肯定也早就收到风声了,我看他多半是唯恐避之不及,哪会替我们出这个头!”
汪裕急道:“如此说来,难道我们就放弃了那些失陷在戴家庄的人?那可都是我们各家的精英啊!”
卢康泰道:“汪兄,上门讨人就会落了口实,陷自己于被动。你觉得戴老儿会无条件把人还给我们吗?到时候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必定会苛刻无比,我们还能有什么资本跟对方讨价还价?若是要你退出扬州,你肯应吗?”
汪裕默然,他不得不承认卢康泰所说的的确有道理,打输了仗再去上门讨人,实际上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脸伸到对方面前任凭处置了。而山陕盐商跟徽籍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