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是迷路了,找不到前进的路线,只能在原地打转。”王汤姆提出了一个很抽象的假设。
钱天敦眉毛一挑:“杀头的大事,这些老狐狸肯定早有全盘计划,不会看一步走一步吧?”
“不好说。”王汤姆微微摇头道:“计划不如变化快,或许出现了某些计划之外的状况,打乱了他们原本的安排。”
越是庞大复杂的计划就越容易出现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这是难以违背的客观规律。即便是海汉军方制定的各种作战方案,也很难有在实战中百分之百按计划执行的时候。
而相较于军纪严明的海汉军,朝鲜这边的情况显然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也很难在如此复杂的行动中不犯下任何错误。这样看来,王汤姆的想法倒是比较能说得通。
多年在海外各地作战的经验告诉他们,不能低估了自己的对手,但也不需要认为对手能够制定出多么复杂高深的谋略。这个时代的人受限于眼光见识,所能制定的策略往往也只能着眼与当下所处的环境。
但海汉军既然已经来了汉城,那么这个时候就暂时不用深究这次事件发生的原因,而是优先考虑该如何解决汉城困局。
城里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主动表现出谈判的意愿,那么海汉军自然也就将这个选项排除在外了。至此唯一的解决办法,便只有使用武力手段一途了。
与往常这些年的无数次战斗一样,高桥南依然是亲临一线指挥部署。在特战团去年进驻朝鲜之后,他曾来过两次汉城,都是从崇礼门进出城,所以对于这一区域的环境还是稍有了解,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而且本地的据点早就准备好了秘密绘制的城防地图,这为他的排兵布阵提供了更为可靠的依据。
崇礼门附近的城墙上有大约十门火炮,这些炮还是去年战事结束之后,由海汉以军事援助的名义便宜处理给朝鲜的旧式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比较有限。不过因为炮兵和负责指挥的军官都仍在大同江基地接受培训,所以这些火炮的实际威胁其实很有限。
而有关崇礼门其他的信息,在城防地图上都标得十分清楚,甚至包括了城门的尺寸、用料、厚度等等。高桥南凭借这些数据,便可大致计算出需要多大的火力输出强度才能轰开崇礼门。
特战团在江华岛等候时机的这段时间里,高桥南已经与参谋们一起制定了几套攻城的作战方案,甚至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制作了沙盘进行推演。
根据推演所得出的结论,海汉军应该不会在攻城过程中遇到太大的麻烦,除非对手默不作声地在城里堆了几万军队打埋伏。这样的极端情况当然不太可能会出现,更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是城破之后城中军队四下逃散的场面,就如同去年清军入侵朝鲜时连破数城的局面。
由于朝鲜国的独特军制,多数部队并非由职业军人组成,所以其战斗意志自然难以保证。守卫汉城的部队虽然算是精锐,但其中大部分人恐怕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叛军,而城外的对手却是代表王世子来勤王的海汉军,这种名不正言不顺,敌人还强大得离谱的情况,恐怕也很难再保持坚决的战斗意志。
在高桥南的指挥下,炮兵阵地直接就部署在了城外的官道上,炮口正对着崇礼门,距离只有大约一里地。这次特地从大同江基地运过来的几门先进的后膛炮都被推了出来,这些新式火炮在大同江基地已经接受过校射,高桥南认为其威力用来轰开城门正合适。
按照海汉的标准作战方式,以火炮为核心的火力打击便是攻城战的第一步。在轰开城门通道,对城墙守军形成火力压制之后,步兵再向城内推进,以尽可能减小在攻破城防过程中的人员损失。
以高桥南的眼光来看,汉城绝对算不上什么坚城,如果全力进攻,那大概半日就可破城而入。
当然了,具体什么时候开战,那也并不是他说了算,他只是负责指挥作战,而打与不打,何时开打,则要听命于上级。
既然世子已经回到这里,该谈的条件都已经谈好,王汤姆和钱天敦都不打算让这事再继续无休止地拖下去。在部署火炮阵地的同时,已经让人用箭矢向城内投书,要求城里的乱党和叛军无条件向世子李凒投降,而给出的考虑时限极短,到明天日出的时候便截止。
王汤姆和钱天敦没有指望这一纸劝降书就真能让城内的乱党举手投降,但如果能对其造成足够大的压力,影响到对手的战斗意志,那便算是达成了效果。而且劝降书上表明了这次回京勤王的主角是李凒,先占据了道义制高点,把对手打入乱臣贼子的阵营。
“今晚如果没有人出城谈判,那明天上午我们就动手,到时候世子在城外露一下脸,这样我们做事也比较方便。”
稍晚一些时候,李凒也被接到了城外的海汉据点,听从王汤姆的安排。
虽然去到战场一线这件事让李凒稍稍有些慌张,但王汤姆已经强调不会让他身陷险地,而且露完脸之后就可后撤到汉江上,所以也没太大的风险可言,李凒便答应了这个安排。
至于那份对头清单,李凒没有再追问王汤姆打算怎么办,而王汤姆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