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苍白的理由,她还在骗我。这个日日与我同床共枕、说喜欢我的女人,在骗我。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陛下您默许师父给盛卿楼的小徒弟写信,而不是给我和阳织写,是不是害怕师父在信里写出什么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密语?那些小徒弟和师父的关系没有我和阳织亲近,给她们写信不容易暴露,对吧?而且这样做,还会让我和阳织产生一种师父一直在外闲云野鹤的错觉,对不对?”
刘月盈表情僵硬起来,没有回答,把头转到别处。这等同于默认。
舔了舔嘴唇继续说:“还有,那些短讯你都是派人查看过的,确认没有问题,才会让小白鸽送到盛卿楼。这样可以监视师父,看他是否真的打消了逃跑的心思,真的没有打造盛卿楼势力的野心。如果我没有猜错,师父最喜欢的小白信鸽也在你手里,它就被雷旗军养在内务府,对吧?”
极其冷静的分析,越分析越恼火,努力克制要喷发而出的火焰。
“你机关算尽,竟然连师父的信鸽都不放过,就是为了圆一个谎,就是为了瞒我和阳织,陛下为了大兴的安定可谓殚精竭虑,实在厉害。”
刘月盈见我针针见血,明里暗里都在刺她,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眉头皱了皱,斟酌语气说:“你应该知道胡中立的情报机构有多厉害,那是他花了几十年心血建立起来的组织。他的组织高手云集,牵扯出的势力盘根错节,朕的风旗军也不敢与之正面抗衡。可是,你的师父凭借一己之力,竟然召集那么多江湖上的大能,仅仅两三天,就完全打散了他的组织,这是多恐怖的能力?”
她抬起头看我,似是找回了底气:“我信你,可不能完全信他,他实力强的让我如何安枕?你建立盛卿楼的事,风旗军第一时间就上报了,我从来没有插手管过。直到你师父送了那两个徒弟过去,我才不得不防。万一他起了什么心思,凭借盛卿楼对朝廷发难,你会再次成为傀儡,被推上风口浪尖,知道吗?”
“胡说八道,师父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竟然用这般阴险恶劣的心思猜测师父,气得我跳脚,忍下的情绪冒出尖来,语气冲了几分:“他是我师父,我就算真与他有什么恩怨,也不需要你来管;更何况,他闲云野鹤十几年了,是为了帮你消灭胡中立才出手的,事情成功之后你反而倒打一耙,这不是过河拆桥吗?你这样心胸狭窄的揣测别人,也配的上明君?”
“小虑!”她眼睛瞪大了些。刘月盈何时被人这样语气不善的斥责过,“你不要太放肆!”
明明错的是她,竟然还怪起我来,把心里所思所想脱口而出:“放肆、过分的人是你!你背着我做了这么多君子不齿之事,如何还能做到与我同床共枕?午夜梦回时,良心不会痛吗?”这女人让我完全害怕了。
刘月盈被我彻底激怒,白皙的脸被气的通红,厉声说:“阳缕你别不知好歹!说朕对你师父过河拆桥、心胸狭窄?知不知道你给朕惹了多大的麻烦?”
她转身手重重砸在桌案上,愤怒的说:“你组建盛卿楼,朕没有意见,可你用的是什么人,嗯?萧湘,萧家的人你也敢用,你有没有脑子?!”
“他胡中立为什么斗不过朕?因为他手里没有兵权!他想要逼宫,只能向蛮夷借兵,他组建的那支军队连给禁军塞牙缝都不够格!可你用的萧湘是什么人,他是萧楚的表弟——萧楚是朕亲自封的镇国将军!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兵权,就是军队!”
第一次刘月盈气到仪容尽失,吼着对我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吼完,她有些无力地坐到椅子上,支着手臂不停揉捏太阳穴。
“你的盛卿楼,名义上是你的,可里面有你师父的人脉,还交给身份如此敏感的人去管理,简直乱成一锅粥。萧楚在前线与北羌作战,眼看着就要大获全胜,朕现在不能动他,他们萧家又趁势往朕内阁里塞人,也不能拒绝。”
“朕现在能做的,就是遏制你师父的势力,防止盛卿楼势大,到最后你管不住,被萧湘架空,懂么?一个人,即使最初无欲无求,可是权利大到一定程度,难免会生不臣之心,朕不能冒这个险。”
她被我气的够呛,难得全盘托出。刘月盈说的这样有道理,要是以前我肯定会相信,然后热泪盈眶地跪下来高呼陛下万岁。然而……
缓缓走到她面前,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俯身看她许久。
“陛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与我说呢?”
“什么?”
“盛卿楼是我组建的,陛下已经替我这样缜密的思量,只要你告诉我这些利害关系,我可以立即去换人。可是,陛下为什么不把您的所思所想与我说呢?”
是啊,为什么呢。
她当然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垂下眼眸,继续沉默。
答案其实很简单。
她还是不能全然信任我。
万一,我与师父是一伙的,要联合萧家造反呢?这概率太小了,可是,万一有呢。
我慢慢从椅子扶柄上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太阳逐渐斜沉西山,留下了漫天的霞光。微光映照进室内,在墙上、地上、桌上铺洒出橘红色。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我明明才二十三,这一瞬间,心态却像个迟迟垂暮的老者,无比疲惫。
“陛下,看现在的情况,明年大兴就能完全将北羌收入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