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查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居然足足有一百余人逃得了性命,也算颇为意外了。
众亲丁暗自庆幸自己逃得生天,又随手在地上捡了一些死去汉军的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
这些耿仲明的亲兵,原本装备极其精良,身上都是精锐铁甲、上好的刀枪、火铳。
如今地上捡的这些死人破烂,最好的也都是些撕扯开花的棉甲,折断了一半的长矛,烧焦的藤牌......
显然这些装备已经烂到连大侠们都不屑弯腰去捡,所以才便宜了众亲丁。
不过此时能活着就是万幸。也谈不上什么嫌弃不嫌弃了,擦拭了一下这些破烂上的血迹尘土,亲丁们随身穿戴起来,算是聊胜于无了。
绝处逢生,这种欢喜自然难于言表。甚至有人嘲笑这些大侠实在笨得要死,蠢得要命。
自己这些人当时已经是瓮中之鳖,甚至连反抗都提不起力气了。这些大侠们只要将人慢慢围住,可以说杀剐任便,装备自然都是他们的。还不是愿意扒哪件就是哪件。
何苦要当着自己这群敌人的面,先拼抢得一塌糊涂,甚至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最后还放跑了几乎已经到手的首级功勋,实在是不可理喻。
当然,也有不少亲丁感念墨九救命之恩的,说没有墨九的随机应变,恐怕大家伙全部葬身于此了。
墨九听了这些夸奖,自然是欣然而受。
虽然王爷的死也着实让墨九难过了一阵子,但人毕竟得往前看。不能老是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而且墨九如今还有一件意外之喜,就是腰间拴着的耿仲明人头,这可是个真正的稀罕物。
无论是回到大清军中,又或者拿到大顺军中,都堪称是一件无价之宝。
于清廷来说,那是浴血搏杀,不顾自身安危,抢得怀顺王首级回营安葬。
历来清廷都有传统,在战阵之上能抢回同袍尸首的,可以获得尸首本人的一半财产,女人和田地。
要知道这可是怀顺王,一半的财产是什么概念!要爵位有爵位,要土地有土地,听说怀顺王还有十几个王妃,个顶个的年轻貌美......
当然,墨九也知道这方面自己可能是想得多了。但无论怎样。这功劳总不小吧。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如今还在潼关城中尚未脱险。如果再遇到危险,靠着现在身上穿的这些破烂,再靠脱衣逃命的办法,可能就不太管用了。
但如今有了怀顺王的人头,那就大不相同。放在哪里都是奇功一件。
万一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把怀顺王的人头高高举起,献给顺营,至少保住性命不成问题。
而且墨九估算着,如果弄得好了,很可能自己还算是临阵起义,斩敌酋于当下!
墨九这一路上没闲着,自己还编了一套降顺的说辞:
“当年跟着毛帅誓死抗击建虏,一心为国,只可惜袁崇焕拿着尚方剑擅杀了毛大帅,才迫不得已跟着耿仲明降了清营。
这十几年来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每每想起剃发从虏之事便心如刀割。虽然当年跟随耿仲明没办法,才跨海降的清。但如今拨乱反正,绞杀伪王耿仲明,也算实迷途之未远也。
当然,就他自己而言,王爷身首异处,最后落不得全尸这件事,其实也挺耿仲明难过的。但毕竟王爷已经死了,关键时候还是要先紧着活人才对。
而且王爷他老人家照顾了兄弟们一辈子,临死再用首级温暖一下大家,其实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墨九一路上连连看向腰间拴着的耿仲明人头,就如同看着一件什么宝贝似的,生怕有什么闪失。
旁边的一个亲兵看到墨九低头的举动,却错理会了意思,以为墨九是看到王爷的人头难过,于是也跟着叹了口气,口打唉声,道:
“唉,谁知道那些大侠们这么蠢呢。若是我们能早想到这个法儿脱身,王爷他老人家或许也不会如此...”
墨九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拍一拍那个亲兵的肩膀。
那亲兵见墨九如此,想到早晨时,自己这些人还跃武扬威的进城剿贼,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心中悲痛,还低声抽泣了两声。
墨九左手轻轻抚着那亲兵的肩膀,低声道:“王爷的事,大家都难过,可是大家也要活命。如今却留你不得,实在对不住了.....”
“啊,什么?”那个亲兵显然没听懂墨九的意思,还以为墨九说差了。
就见墨九冷不防的从腰后抽出半截断矛,猛的戳入他的腹中。
那亲兵“啊”的一声惨叫,望着已经透背而出的断矛,大睁着眼睛不知道墨九为什么如此行事。
想从身子里拔出断矛,可却使不出力气,身子也越来越软,不由自主的向地上滑去。
其他人看到墨九杀人,都楞在当场,不明白墨九又发的什么疯病。
墨九却单手攥着那个亲兵的衣领,不让他滑倒,双眼紧盯着那个亲丁的二目,沉声道: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死得冤,趁你还有一口气在。兄弟我把话讲明白了,免得你见到阎王爷不服气,还做一个糊涂鬼。
你刚才说什么,说如果我们能早想到这个脱衣乞活的法儿,王爷可以不死对吧?
你也不想想我们王爷是何等人物,岂能如你这催巴儿一般的脱衣乞命?
今天在场的都是生死弟兄,我也在这把话挑开了说,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