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又等了好一会,才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他此时正在一辆前行的车上,偌大的车厢的笼子里,除他之外,周围还有许多形貌不一的人。他们年龄大小不同,看起来身份也各异。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他们此时都是表情沉重,满面惊惶,有的胆子小的甚至在掩面哭泣。
原来自己在睡梦中听到的哭声是他们的。他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嗓子干哑的厉害,声音低微,旁边的人连忙把水壶递给他,这才叹息道,“我们大家都是被吸血鬼士兵抓来的人类,他们要把我们作为血食送去军营。这一去怕是谁都活不了,所以他们,也就只能趁现在哭上一哭了!”
他接过水壶灌了几口,然后下意识顺着哭声传来的地方望过去,看到那只是几个不大的孩子,此时正因为惊惧瑟瑟发抖,忍不住抱头痛哭。
心中不觉滑过几丝怜悯。身上还留有久睡过后的酸软无力。他就着旁边人的搀扶挣扎着坐了起来,向后靠在了铁栏上,忍不住半仰着头喘了口气。这才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的人略微有些疑惑,“你不记得了吗?”看着他点头,他也只能无奈地解释着说。
“说来也奇怪,那天大雨,你突然从山上跌跌撞撞跑下来,正好摔在了我们前行的路上,他们捡了你,就把你和我们关在了一块儿。”
“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也不知道!”最后,他有些遗憾的说道,“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那样失魂落魄地跑到那个地方去。竟然还落到了这伙人的手里,看你年纪也不大……落到此地,也算是无妄之灾,唉!”
他话没有说完,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传递了过来。他又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于眼前这人的好意,这让他忍不住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像是个高中学生,皮肤白皙,容貌秀气。他留着一头稍短的黑发,打理的很是漂亮。指甲也修理的很是干净整齐,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着良好生活习惯的人。他有一双美丽的黑色眼睛,认真地看过来时,总会让人不自觉地带起一些不必要的回忆。这让他的头又一次狠狠地痛了起来。
他捂着额角低下头去,旁边的人一下子惊慌起来,连忙一把扶住他,叫道,“你怎么了?”
他没吱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症状平复的那一刻。
“你身体有什么问题吗?”身边的人忍不住突然问道,“你到这儿已经五天了,一直昏迷着,这会儿刚醒又是这个样子……”他叹息着道,“还坚持的住吗?”
“阿晴,你就别管那个病秧子了,正事要紧!”
不远处,一个同样黑发的高个子男子这样对他喊着,并招手让他过去。
阿晴向那边点了点头,回头有些腼腆地朝他笑笑,低声道,“对不住啊,我哥说话不大好听,但他也没什么恶意。你先歇一会儿,我先过去一下。”
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同时又忍不住脱口来了一句,“你们是在策划逃跑吗?”
只这一句,几乎是石破天惊,让整个车厢登时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向他扫过来,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惊惧和敌意。
那个高个子男子甚至一个箭步奔过来,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恶狠狠地按在铁栏上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派来的卧底吗?”
“若我是卧底,你们还会安然在这里吗?”他微微冷笑,目光瞟过慢慢围过来的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却是毫不畏惧地接着道,“你们几个,是打算撇下大多数人独自逃跑吗?还真是难以饶恕的自私呢!”
“你――”掐着他的人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也不知是因为惭愧还是因为羞窘,手指忍不住再一次收紧,低吼道,“闭嘴!你知道什么!”
阿晴这会儿才算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去掰哥哥的手,一边安抚他道,“哥哥,他才刚醒过来,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这么粗暴!”
高个子男子这才不甘不愿地放开了他,阿晴上前一把扶住他软倒的身子,带着些许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长泽晴,这是我哥哥长泽空,而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我们长泽一族的人。”
他这下才觉得事情略微有些不对劲,于是微不可觉地挑了挑眉头,轻声来了一句,“你们这是要丟卒保车?”
真是出人意料的敏锐,这下连高个子男子都忍不住惊讶起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他微微呆住,似乎思考了许久,到最后却是捂着脑袋低下了头去,无数杂乱的思绪在脑中翻滚不休,各种毫无条理的记忆碎片不断纠缠,扑朔迷离,纷至沓来,他几乎辩不出岁月,认不出真假,只觉得头痛欲裂,想了很久都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你怎么了?没事吧?”是阿晴的声音在耳边不断轻轻说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开口,喃喃道,“路无尘,路无尘……”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