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们都不敢抬头,因为此时南向而坐的帝王身边坐着的是小贾大人。皇帝身旁有几个手持镶金象牙著的小黄门帮皇帝布菜,而皇帝则帮小贾大人布菜……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内侍们还听到小贾大人的笑语:“怎么这么多菜?北方旱灾,南方蝗灾,西南又翻了地龙,到处是嗷嗷待哺的饥民,咱们却这样奢靡铺张?”
祁潜便问身边的总领大太监:“这一顿饭要花多少银子?”
大太监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宫中定例,御膳按每日三十六两供给。晚膳大约要占其中的五成,约莫是十八两银子。”
贾环说:“二十两银子就够一般的庄户人家过一年呢,皇上,你这一顿晚膳吃掉了人家一年的口粮。”
不说还不觉得,此时祁潜想起纷纷而至的各地报灾奏章,再对着面前这些珍馐佳肴,顿时觉得有些刺眼。
祁潜马上颁出圣谕,即日起皇帝之御膳按每日二两银子供给,宫内妃嫔亦应减免份例,厉行节约。
一时膳毕,贾环说要出宫,祁潜恋恋不舍,贾环便说:“你现今新皇即位,正是如履薄冰之时,我既非内侍(太监),又非外侍(侍卫),何能滞留宫内?倒是惹人非议,多生事端。”
祁潜留不住他,只得由他去了,又在灯下看了一会儿折子,便觉得有些头疼,唤了小内侍来揉着太阳x,ue处,还命掌事大太监在一旁读着奏折,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内侍们轻手轻脚地讲睡着的皇帝挪上床才一一出来,将殿内的灯火一一熄灭,只留下屋角的一处。
皇帝的私事内侍们都不敢私下议论,只用眼神交流,大家心知肚明。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掌事大太监连忙赶过去一看,却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史陪着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过来,说是奉太皇太后之懿旨,送该女子前来为皇帝侍寝。
大太监忙劝道:“皇上才睡下,这会子可能…没那个兴致。您两位还是请回吧。”
那女子将头上的帷帽拉下,露出一张闭月羞花般的娇颜。女史说:“天生丽质难自弃。如此娇娥,皇上定会喜欢,怎么会没有兴致?你们别拦着了。”
大太监依旧拦在前面,说:“不行,没有皇上的谕旨,小的们是不敢叫任何人进去的。”
女史说:“这是太皇太后亲赐的,俗话说,长辈赐,不能辞。皇帝怎么也不能辜负太皇太后的好意。你们赶紧让开,不然太皇太后怪罪下来,你们一样地吃不了兜着走。”
大太监只得放行。
结果,皇帝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惊扰,一怒之下居然拔剑杀了那女子,同时将当日轮值的内侍们一概杖三十。
太皇太后闻讯后心惊不已。
这一日,新皇祁潜带着皇太子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并请罪说是前日失手杀了皇祖母亲赐的美女,拂了皇祖母的好意。
太皇太后脸若冰霜,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是故意的吧?”
祁潜说:“皇祖母一定要这样认为,孙儿也无话可说。”
太皇太后怒道:“叫你立皇后吧,你说你思念亡妻,此生不再立后,有你父皇做的先例,哀家也不好说什么,那也就罢了;那你就按着宫里的规矩传唤后宫妃嫔侍寝吧,你就能叫那几张绿头牌落满了灰尘;哀家好容易物色到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去给你侍寝,你就能失手把她给杀了!你这是杀一儆百还是敲山震虎,故意做给哀家看的?”
祁潜说:“孙儿不敢,孙儿一来是因为政事繁忙,二来也该为父皇守孝,故而近期不欲接近女色。”
太皇太后说:“皇上,论理哀家不该过问你的内宫之事,不过你也该做得合适点!虽然说你该为了你父皇守孝,可是,身为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也甚为要紧,倒是不要拘泥于那些。咱们可以不大张旗鼓地选秀,哀家给你私下物色几名才貌双全的女子,先都做宫女子吧,要是其中有合你心意的,等你父皇的孝期一过,再提拔她们不迟。”
祁潜心想以前做太子做得委委屈屈的,现在当了皇帝了还不能为自己喜欢的人争取吗?还要弄些碍眼的人来惹他不高兴吗?
祁潜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微微笑着说:“皇祖母,实话和您说了吧,孙儿早有了合心意的人,今生只愿与他厮守,不想再叫别的什么人搀和进来了。”
太皇太后猜到那人在他心里的份量极重,可是没想到会重到这种地步,便沉下脸来说:“别说他是个男子,就是个女子也不能这般独擅后宫,不许别人侍寝!”
祁潜处之淡然地说:“祖母,您是吃斋念佛之人,最是清心寡欲的,今儿倒是管起孙儿被窝里那点事了!还是谁在您耳边吹了什么风?”说着,祁潜的声音瞬间变厉,道:“朕倒想知道什么人那么大胆!往日父皇可以血洗后宫,朕也不介意照样来一次!”
太皇太后顿时语结,气得说:“你行啊你,为一男子而废止后宫!你就不怕传出去叫御史台那帮子人天天上折子,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淹死你那宝贝疙瘩!”
祁潜看着太皇太后,缓缓地说:“皇祖母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说:“你别以为我老糊涂了,我虽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