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这帮小子提到了造极城,提到了四年前的事。
只听一个弟子道:“现在造极城空着,白誉那家伙恨不得天天往登天城跑,管掌门师伯把城主之位要过来。那神气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老掌门的孙子似的。”
另一个嗑了一下瓜子,嗤道:“别看这样,人家模样长得好,就算鼻孔朝天,坤月城的师妹们见了照样想多看两眼。”
这语气酸的,多半是一个心上人眼里只有白誉的苦逼娃。
“呵呵,咱家师尊是年纪大了看不上这些小花小草,要是他老人家出马,还能有他白誉的份儿?”
“就是,别说咱师尊了,当年二师伯长得也不错啊。把那身破旧衣服换了,再一打扮,也是一表人才。”
“说什么呢,二师伯德高望重,就算衣着朴素也是飘然若仙的。死者为大,咱们不要叨扰他老人家了。”
“好,远的不说,就说说穆涸那小子,比起白誉如何?”
“虽然也看不惯他,但不得不承认,他和白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弟子拊掌道:“听说白誉和穆涸当年曾结过仇,白誉为了个女人把穆涸打了,还得罪了二师伯。嘿嘿,师兄们,弟子新来的,说错了勿怪。”
“没事没事,确有此事。不过穆涸是个极品,咱们师尊和他也结了仇,这个倒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啊……”那弟子猛然想起,拍了脑门道:“对了师兄!今日在大殿上,咱们师尊说穆涸装可怜,是怎么回事?小弟当时就想问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总算来了点干货。
谢知微慢慢从榻上坐起来,凝神静听。
对方叹了口气,答道:“还不是因为二师伯。”
谢知微一愣:什么情况?
那个新来的弟子催促道:“师兄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一片安静的走廊里,那个弟子缓缓道:“四年前一步崖魔宗来袭时,我也在场,亲眼看着二师伯吐血身亡。当时穆涸这小子哭的那叫一个凄凉啊,抱着二师伯的尸骨就是不撒手,谁劝也不行,他爹九州王上前都拉拽不开,硬是让他哭晕过去。”
听到这里,谢知微已经从榻上下来,睡意是半点都没了。
“看他现在这装模作样的架势,还真没办法想象那场面……那,之后呢?”
“当时雨下得特别大,总不能就这么淋着吧?穆涸抓着二师伯的手腕半点也不放松,九州王后来没了耐性,就发了话,这句话我得端着学,嗯咳……”这弟子清了清嗓子,模仿道:“我王儿一直淋雨可怎么好,横竖谢知微也死了,把那条胳膊砍了罢。”
众人一片哗然:“岂有此理!”“九州王太欺负人了吧!”
谢知微喉间吞咽了一下,活动活动完好无恙的手臂,感到一阵后怕。
有人问:“后来砍了没?”
“咱道宗是什么地方,就算皇家也别想胡来。再说,咱师尊和二师伯关系那么好,当时就勃然大怒。”
“怒的好!然后呢?”
那弟子道:“然后咱师尊就上前一步,拿起穆涸攥着二师伯手腕的那只手,注意啊,那是右手。接着把他手指一根根折断,唔……这才分开,两家梁子也算结下了。”
走廊里半晌无言。
过了片刻,才有人讷讷的出了声:“明白了……怪不得今日穆涸用左手写字,他那只手……断了四年?不会吧?”
先前那弟子冷笑一声:“要不师尊为什么说他装可怜?堂堂一个王世子,会找不到人给他治手?还是区区骨折。”
谢知微一步步走到半掩的窗前,眉心皱成一团,神情是少见的严肃。
一个年龄大点的弟子开口道:“算了算了,说好不提二师伯的,又跑偏了。穆涸是他唯一的弟子,说多了,万一惹他老人家不高兴就不好了。”
那弟子不以为意:“我们又没说错,再说,二师伯远在造极城,就算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不会跑来听这个墙根吧。”
新来的小弟子忽然煞白了脸,指着他后面虚掩的窗扇,整个人打起了哆嗦:“师、师兄……你身后有个人!”
那弟子愕然回首,黑灯瞎火的窗缝里,隐约是个人影。
该人影浑身上下裹得严实,两只眼露在外面,在月色下微亮。
他陡然发出一声惊叫,转身就跑。后边的人躲避不及,被他这一撞,跌倒的跌倒,趔趄的趔趄,一时不可开交。
就算窗户下面真有个鬼,你们也是修仙的,该害怕的是鬼才对吧?敢情这帮毛小子跟着奶酪本事没学到,净当大喇叭了。
谢知微一把将窗户推开,同时弹亮了窗下的烛火。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
乾阳城的几个弟子挤在一团好容易站起来,数道目光齐刷刷看过去。只见一个身形清瘦的蒙面人掌着灯走出来,接着,便有若有似无的泥腥味散在半空里。
他们松了口气,有个嘴角长了颗痣的弟子拍着胸口道:“原来是你呀,吓死我了。老哥白天没事吧,穆涸那小子薄情寡义,想不到居然连个无辜的路人都不放过。”
这个声音就是刚刚大谈道宗往事并且懂得很多的那个,嘴上长痦子,难怪长舌八卦。
谢知微摆摆手,又走两步,置身在走廊里。
他不说话,痦子少年也不觉有异,继续比划道:“难怪我们没察觉这里还有别人,老哥不修真,没有灵力嘛。”
又有人道:“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