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微自然不能让她瞧见自己的脸,他微微抬起头,眼睛却垂了下去,伤感的道:“你无法想象的丑,从前有人不小心看见我的脸,被恶心的三天吃不下饭。”
“是么?”秋重云挑眉,“那个人也太弱了,来,我瞧瞧究竟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确定要看?”
“确定。”
谢知微抬手在脸上挠了两下,力气还挺大。接着叹口气道,“又开始痒了。”
秋重云问:“很痒么?难不成你是起天花水痘之类毁的容?”
谢知微又叹:“曾经是。”
“现在呢?”
“现在……”谢知微目光变得悠长:“那些疙瘩早就不见了。”
秋重云奇道:“那不是挺好的?”
谢知微摇摇头,闭上眼道:“结痂脱落以后却并没有痊愈,取而代之的竟是脓水,医者把那脓水挤出来,原本长痘的皮肉上变成了一个个坑洞。”
秋重云稍微联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有点不适,眉心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谢知微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心里冷笑,补了一句:“哦对,那个脓水大概是黄色的,还挺稠。”
这下秋重云嘴角也抽了一下,恶寒了半天。但碍于这个话题是她主动挑起来的,只得硬着头皮的往下问:“然后呢?”
“然后啊……”谢知微说到一半忽然一顿,忙把手里的衣物放在桌案上,同时暗暗拿灵力往脸上送。
秋重云下意识问:“怎么了?”她刚说完,就睁大眼死死的盯着谢知微的面巾,因为她瞧见面巾下面、依稀有细微的凸起,像是虫子似的一粒一粒在蠕动。
谢知微把手按在上面,无奈的很:“唉,又钻出来了。就是这些,脸上的坑洞里后来滋长的东西。”
秋重云有些惊了:“是什么东西?”
谢知微淡淡道:“姑娘这种爱干净的人怕是没见过,就是三伏天最热的时候,茅房里经常爬的东西,白色的……”
“呕……”秋重云没忍住,陡然干呕一声,本能捂着嘴。
谢知微向前一步:“姑娘既然好奇,那看看也可以……就是不太好揭,方才不小心摁死了几只,此刻粘在脸上,严丝合缝。”
“等一下!”秋重云后退一步,目光直接越过谢知微的脸,看向一旁的柱子,“我想起来今天还有个要紧的客人需要接待,看你脸的事改天再说吧。”说罢,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扭动纤腰,风情万种的撩帘子出去了。末了还不忘交代:“那面具我怕你带着不舒服,特地换了一张别样材质的来代替,等下换好衣服乖乖待着,千万别乱跑哦。”
谢知微听着脚步声远了,立时松了口气,拿起桌上那以前被他嫌弃过无数次的七彩瓢虫斗篷往身上比划。
斗篷面具都是赤炎的法器,威力自然非比寻常。秋重云这女人心眼不少,生怕给他一丁点好处在手里。真正的斗篷和面具,她要送给男主不成?
不太像,红莲她都有心独吞,何况是这些,这女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还好,接下来借着这个双重卧底的身份可以一窥究竟。方才幸亏急中生智,否则差点露馅,这个绝妙的恶心人的方法还真是好用……
谢知微刚把斗篷披身上,也忍不住干呕起来——他也被自己瞎编乱造的一番描述恶心到了,想吐。
反正顶着赤炎的身份,在魔宗里畅通无阻。赤炎素日耀武扬威惯了,谢知微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过去,那些守卫的大兵小将就低头不敢直视了。那些小宫女们更是哆哆嗦嗦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有些姿色不错的,锁骨上脸颊上还隐隐可见青紫痕迹。
啧,可怜,鬼知道赤炎平日里有多简单粗暴。
谢知微又不太认识路,又不好去问,自顾自绕过几座大殿,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一处较为僻静之处。
大概是魔宗的什么花园,此时星光矍铄,照在一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两旁被花枝树影盖得严实,远处的假山后面还传来流水声。地方不错,可惜要被糟蹋了。
谢知微刚想放开吐,忽然听见流水里夹杂着一句熟悉的人声。
“云姨,可都处理好了?”
谢知微猛地闭上嘴,差点岔气,翻腾不止的胃也硬生生收起了动静。
这书里称呼云姨的,还能有第二个?
不愧是男主,和剧情扣的就是紧,稍微碰一碰主线就得和他撞上,有本事你倒是和你那些女人们扣的紧一点啊少年!
谢知微死命压制着自身灵力和红莲的气息,不敢泄出一丝来。他循声蹑手蹑脚绕到假山正面,拨开一丛万寿菊远远看过去,果不其然穆涸就在瀑布前,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右手照旧藏在衣袖下。
秋重云站在他身后,态度毕恭毕敬:“处理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穆涸脸上闪过极度的厌恶之色,倏尔不见。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色,淡淡道:“也好,毕竟是故人。”
他神色是收敛的,语气是清淡的,可眼里却似乎藏了两根毒针,能把人腐蚀殆尽的那种。
谢知微喉咙里咽了咽。不知道这次又是男主的哪个报复对象,但从男主的反应来看,对方的下场一定叫人不忍直视。
谢知微随即反思,他也算是穆涸的“故人”。有精力去可怜别人,倒不如想想怎么向男主投诚捡条命来的实在。
穆涸头也不回,举步前行。他依旧垂着眼睑目下无尘,不用秋重云带路,就能在这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