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早和小皇帝商量好做场戏,翻一翻朝堂存了异心的人,他守了小皇帝一夜,事情结束后心无旁骛的回府补眠,老仆拿着那条浸满酒渍的衣袖洗了半天,最后还是扔了了事。
元宵节那天小皇帝请大将军入宫吃汤圆,大将军偏好甜味的黑芝麻馅汤圆,小皇帝早早吩咐下去,晚宴上大将军桌上除了一盆合口的汤圆,还特地额外摆了一鼎肉,一坛烈酒。
大将军心满意足,一面喝着酒,一面与小皇帝漫无边际地聊起边疆的风土人情,不多时便趴在桌面上醉倒过去。
小皇帝指使宫人把他抬回宫。
大将军迷迷瞪瞪地醒过来,他眼睛被布蒙着,目不能视,手脚各用一段牛皮绳绑着,呈一个大字型瘫在床上,身上盖了半截薄被,感受了下地龙的温度,觉得自己大概是在皇帝的寝宫,另一个呼吸声近在咫尺。
大将军醉得不知今夕何夕,他试图坐起来,茫然道:“你个王八蛋,现在才想起我……”
小皇帝:“朕与将军家人说将军喝醉了,今晚在宫中留宿。”
大将军凭腰力坐起来一半,又被牛皮绳扯着咣地一声倒回床上,摔出一脑袋浆糊,晕头涨脑地道:“口渴,心肝儿喂我喝水。”
第29章 二十七
29 二十七
除夕那天,小皇帝照例遣使挨家给宰执们送了一对新鲜肥美的小羊羔肉和一担从岭南运来的贡柑,文官那边从平章事开始送起,武官从大将军开始。
中书舍人到大将军在榆林巷的宅子时还没过午,大将军跟几个回不了家的亲兵们吃了顿不知道算作早饭还是午饭的饺子,正打算往太平侯府那边溜达。
小皇帝打着收揽人心的名义,明目张胆地在赏赐里添了诸如只有样子好看的铠甲之类的私货,附上一张指明等伤好了要穿给他看的手札——大将军哭笑不得的收了下来,并托舍人向皇帝转告他的:“感激涕零以至惶恐。”
于是年后隔了两日,他又得到了一件样式奇特,穿上去坦胸露乳的xiè_yī,大将军还没来得及当面表明什么见解,小皇帝又派人送来了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衣,他背着人试了一下,疑心小皇帝可能是打通了什么奇怪的关窍,口味有点重。
快出元月的时候,他甚至还收到过一套小指粗细的麻绳编成的绳衣,盛在匣子里送上门,大将军拎着它研究半天,只能一脸目瞪口呆地感慨自己老了,赶忙挑了身不那么过分的套在身上,把自己送进宫谢恩去了。
小皇帝正坐在窗前写信,看到大将军本人,手一抖,涂掉了半行酸溜溜的“卿不至,朕甚寂寞……”
第二天没有朝会,大将军早上起来的时候小皇帝还在睡,他蹑手蹑脚地摸下床,绕到外间穿衣服,纪澄推门进来对他比了几个手势,意思是皇后和太子在外面,让他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将军毫无偷情被抓住的自觉,不慌不忙地悄声和他确认道:“太子也在?”
纪澄着急的一跺脚:“哎呀我的将军,别管这些了,快藏一藏,娘娘进来看官家还睡着就会走的。”
大将军感觉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而后垂下眼睛扣上腰间玉带:“可能晚了——你没关门。”
纪澄猛地扭头,皇后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抬手对大将军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出来。
大将军对慌乱的内侍点了下头,一边理直凌乱的衣袖,举步走出去。他轻轻合上门,转身施礼道:“臣卫桓参见皇后,太子殿下。”
皇后不受礼,她侧身避开,开门见山道:“官家早与我剖白心意,予只问你一句,将军真心与否?”
大将军肃然道:“真心。”
皇后郑重其事:“将军若有负所言,予必报尔。”
大将军莞尔:“皇后言重,我是舍不得的。”
皇后不置一词地听完,把太子留给他,带着人走了。
小太子出生那年,大将军奉命与交趾一战,退敌五百余里,亲手为这天下平定了最后一块外患,小太子恐怕是听着他的事迹长大的,又正当好慕英雄的年纪,皇后一走,就颠颠地跑过来,仰头问他:“你就是卫大将军?”
大将军蹲下身,对他温和一笑:“臣卫桓。”
他和小太子互相看了一会儿,大将军手指微微动了下,手腕还没抬起来,小太子喜不自胜:“大将军果然是英雄。”
卫桓:“……殿下何以见得?”
小太子掰着手指与他数道:“阿爹带我见过王、许两位相公,江枢相和翁翁,只有大将军没有揉我脸,由此可见,将军定是严于自律,内心刚毅之人。像翁翁虽然武功彪炳,但每次来必要揉我,就不能算作英雄,只能称作大将。”
卫桓失笑:“蒙殿下谬赞,臣万分欣喜——可万一是臣还没来得及上手呢?”
小太子胸有成竹道:“你被我如此夸赞,定然不好意思。”
大将军只能可惜地放弃了揉他两下的计划,撑着膝盖站起来:“殿下聪慧过人,您知道圣人带您来此有什么用意吗?”
小太子:“请将军教我知晓兵事。兵者,国之重器,可不晓畅,但不能不知其事……阿爹,儿说的对不对?”
皇帝推开门,先对自家儿子笑骂一声:“又来讨巧撒娇。”而后问大将军:“恪之怎么起得这样早?”
大将军:“醒了就起来了。”他一顿,侧身让小太子先进了屋,问道:“官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