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息吧,我来开。”薛峤对她道,“那边停车。”
秋秋没有反对,演播厅离薛峤家有一个多小时的开车距离,白天倒还好,这会儿她也累了,便接受了薛峤的提议。
车子开到路边停下,薛峤低声对毕禾道:“还有半个多小时,困的话再睡会儿。”
毕禾实在困得不行了,点了点头又看着车窗睡过去。
薛峤下车换到驾驶座,秋秋进了副驾驶,一边打呵欠一边吃起薯片。
等车开出去一会儿,她回头看了看,毕禾睡得熟,头随着车子的行进一晃一晃的。
“哥。”她转头低声叫薛峤,“小禾还要在你那儿住多久啊?”
薛峤像是随口就回答了:“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秋秋道:“你之前说是朋友我以为只是有事收留一晚呢,谁知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哦?”
薛峤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前方像是在专心开车,静了一会儿才挂着唇边的微微笑意道:“怎么说?”
“你那儿从来没住过别人。”秋秋说着顿了顿,更加压低了一点声音,“你不问问他住多久吗?你那儿其实不方便住别人哎,秦哥肯定也会说你的。”
薛峤没说话,路灯的光照亮了他半张脸。
等到前方路口亮起红灯,他慢慢停下车才道:“不用担心,小禾不是别人。”
他说得平淡随意,秋秋却听得一愣,仔细看了看他,又回头去看毕禾。
睡梦中的毕禾已经又换了一个姿势,脑袋向另一边偏去,整个人都快栽倒进座椅里。
秋秋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渐渐升了起来,可她看了看这两人,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瞥见放在车上的文件夹,便顺便问道:“哥,新助理你看好了吗?”
绿灯亮起,薛峤踩了油门,缓缓道:“再仔细看看吧,不急。”
他专心开着车,秋秋“哦”了一声,也不再找话说了。她拿起一片薯片丢进嘴里,又觉得吃东西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打扰别人,默默地将薯片袋子放回了包里。
她转身又看了一眼毕禾,对方闭着眼,仍然睡得很熟。
睡得很熟的毕禾不自在地动了动,侧身重新将头靠在车窗上,并且顺势将脸埋进了阴影里。
薛峤说他不是别人,他听见了。
他一直觉得薛峤是个热心善良的人,后来变成了薛峤缺心眼,对他这个阔别多年都没有联系过的人深信不疑,不设防地不像话。
可此刻他闭着眼,脑海里一遍一遍、如电影闪回那般出现着少年薛峤和黑发毕禾的脸。
那些书店角落低声说过的话,那些教室之外一起走过的路,那些日子里,阳光映射的眸子里彼此的心照不宣。
薛峤不是缺心眼,他是真诚而温柔地挂念着那个有着柔软黑发的毕禾。
他将他视为初恋。
毕禾突然对薛峤生出了一点负罪感,他早已学会了嬉皮笑脸,跟麻杆混了一张厚脸皮,但此刻突然因为对薛峤的欺骗而有了一丝迟疑。
毕禾闭着眼,想了许久,又觉得自己是最了解黑发毕禾的人,要扮演起从前的自己毫不费力。薛峤给毕禾提供赖在他家的机会,毕禾让他见到他怀念的那个毕禾。
仔细想想,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平交易。
如此说服了自己,毕禾才觉得心里的堵塞感稍微舒服了一些,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睡去。
旁边那小子又被团灭了,摔了一跤耳机在骂人,口水差点pēn_shè到其他人脸上去。
握着鼠标的手一抖,屏幕上的女枪一个闪现撞在墙上,光荣地送了个人头。队友像旁边那小子一样骂起人来,耳机都都是公鸭嗓的污言秽语。
蕊姐厌烦地皱皱眉,干脆利落地退出了游戏。下了机从网吧出来,她没有急着走,站在路边点了一根烟。
她多年如一日地坚持着抽女式香烟,即使被道上别的大姐头嘲笑矫情做作也没有变过。
薄薄的唇上覆着一层珊瑚红的颜色,是毕禾前段时间送她的那支口红,她很喜欢,只要出门就会涂上一层。
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毕禾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忙什么,前几天还有人在到处问他……
“谁?宋蕊?”
身后突然有人说起自己的名字,蕊姐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就见到网管正和人说话。
见她回头,网管对着对方一指蕊姐:“在那儿啊。”
说着又过头:“蕊姐,有人找你。”
那人转过了身朝蕊姐看来,漂亮的脸让她看得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