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众人也满脸喜色,产婆李婆子凑趣说:“恭喜老安人啦,您好福气,养个秀才公儿子哩!”又怕自己喜钱不足,忙又把孩子往前抱了抱:“这丫头是个福气孩子,一下生就有这等喜事传来,可见是个命旺的。达哥媳妇先开花后结果,有这个命旺的孩子在前头带着,保准三年抱俩大孙子。”
听见这话,徐老娘之前嫌弃生了个丫头的心思也淡了几分,从产婆手里将孩子接了过来,低头瞧了瞧:“虽说是早产,但抱着不轻呢。”李婆子笑道:“足足六斤八两!我再没见过比这漂亮的孩子了,虽说是早产但一点都不皱巴,看这红彤彤的皮肤,看这大眼睛,定是个美人坯子呢!”徐老娘看着小孙女确实长的机灵秀气,心里也不由得喜欢了几分,嘴里笑道:“托你吉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嘭……”徐鸿飞在大门口点起了挂鞭和二踢脚,徐老娘连忙将孩子递给大儿媳妇,嘱咐她:“你在屋里照看你弟媳妇。”又瞄见了站在一边的大妞,难得和颜悦色了一把:“好生和你大伯娘在屋里呆着,别出去乱跑。”便叫着二儿子匆匆到大门外,等待乡亲来贺。
徐鸿达倒不像他老娘那么急,先取了佩巾挂到大门右侧,此时住的近便的邻居已经过来了,见门上挂的大红布佩巾方晓得徐家二媳妇生产了,又那关系近的拉徐老娘嘀咕:“你大儿媳生长孙时候你也没放炮,怎么这个时节倒放开鞭炮了?”
徐老娘乐的合不拢嘴:“倒不是因为生孩子,是我们家老二考中秀才了,还是廪生哩!”
“中秀才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邻居们忙贺喜道,徐家大郎徐鸿翼听到报信也从地里回来了,咧着嘴拉着弟弟直乐。有那五六岁的孩子听见鞭炮声跑来,徐鸿飞一个孩子塞了一把零碎鞭炮叫他们放,只见那些孩子一边撒欢的跑一边四处报喜:“徐家二叔中秀才啦!”
邻居王家婆子和徐婆子关系最好,听见徐家老二中了秀才忙贺喜道:“他徐婶子不愧是咱村最有福气的,咱村读书的孩子也有不少,可这有十年了,唯有你家老二考上秀才了,可真是有福气呦!”
又有人问:“廪生是啥?”
徐家老三笑道:“李叔,就是考试前几名,每月还发六斗米呢。”
也有人笑道:“二郎这是随了他爷爷。”
“可不是,当初徐老太爷也是咱村里唯一的秀才呢!”
众徐老娘看着乡亲们羡慕的眼神,骄傲的挺起了胸膛,感觉尾巴都翘起来了。
送走了贺喜的邻居,徐老娘一拍脑袋:“看我这个糊涂的,忘了你告诉爷爷和你爹一声了。”又连忙带着三个儿子去上香。
徐家在这南家村也算是大户人家了,徐家打老太爷那辈起就有个五六十亩地的家产,家里便送了老太爷去读书,考了二十来年到四十岁上方才中了秀才,他自知没有读书的天分,索性放弃了科考,在家里开了个私塾给村里的孩子启蒙。老太爷只有一独子,一看书就打瞌睡,但是好在是个能干的,娶得妻子就是现在的徐老娘也是攒钱的一把好手,夫妻两个辛苦大半辈子,也攒下了百十亩地的家业,堪称是村里的财主了。徐老娘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徐鸿翼、二儿子徐鸿达、三儿子徐鸿飞都跟祖父读过书,只是徐鸿翼也不是读书的料,按他祖父的话说就是:和他爹一样的榆木疙瘩;三郎徐鸿飞倒是聪颖,只是坐不住板凳,不是个吃苦的孩子。倒是徐鸿达不仅脑筋灵活还肯用功,三岁就能背下千字文,四岁就开始读三字经了,五岁正式到私塾去念书,学些《四书》、《孝经》、《太极图说》之类的,不到十九岁就成了生员。
儿子中了秀才,又是廪生,该大摆宴席的,徐老娘一琢磨,明天请客,后天孙女过“三朝”,索性摆上三天宴席一起庆贺了。别看徐老娘平时抠的铜板都数着花,但是在儿子的大事上,她向来不会含糊。况且是这样的大喜事,她可要好好显摆显摆。
家里摆流水席,徐老娘领着大儿媳张罗酒席,咧着大嘴从东头笑到西头,只招呼乡亲道:“放开肚子尽管吃!”有知道徐老娘秉性的偷偷和旁边人笑道:“铁公鸡也舍得拔毛了。”旁边那人啐她一口:“徐嫂子那是会过日子,哪里是铁公鸡了。”也有人附和道:“可不是,你看这鸡,这鱼……”说着夹了一块肥腻的肘子肉塞嘴里:“这好肘子,就是过年也没这好菜哩。”
徐老娘从灶上盛了一大碗鸡汤放了两个鸡腿在碗里递给大儿媳妇:“给你弟媳妇送去,让她都吃了好下奶。”王氏应了一声,又拿了个碗装了两个煮鸡蛋一起端去给宁氏。徐老娘转身出来远远地瞅见宁兰芷的堂叔宁老二一家子八九个人摇摇摆摆的来了,顿时恨的牙根痒痒:“他家倒有脸来吃酒。”
要说也是宁兰芷命苦,她母亲打生下她就身体不好,两口子娇生惯养着闺女,打算以后招个女婿上门。那时宁兰芷还不叫这名,她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