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行了四个小时后到一个省会,之后三人坐上软卧,打算一路睡回去。谢屹想了下,把四个铺位的软卧空下的那个位置的票也买了下来。这样他们三人不受打扰,乔爸爸睡眠质量也能好一些。
谢屹是个强迫症患者,他关上软卧门,就开始整理行李箱,铺床单,上被罩,套枕巾,擦桌子,倒垃圾。乔微父女叹为观止,想谢屹这种人,出门旅游一定很痛苦吧?谢屹他见不得一点脏,还不相信别人。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一个人在那里奋战了半小时,等他终于满意结果收手时,乔微和乔爸爸都爬上了床,昏昏睡了过去。乔氏父女的生活习惯,一模一样。
谢屹:“……”
他也知道自己这毛病不好,所以他平时也忍着。但他现在这么积极表现,是为了在乔爸爸那里刷好感啊,让乔爸爸看到他伺候他们父女很尽心啊。好感有没有刷到谢老师不清楚,他干活干得很舒心。他只知道他干完活后,并没有人欣赏。
谢屹反省了一把“过犹不及”。
谢屹孤独地把平板放在桌上,他原本下载了好几部适合中年男人看的电影,还下载了好几部适合情侣看的电影。他又下载了最近新出的游戏,再收藏了几本评价高的。谢屹抱着平板,孤零零地坐在下铺,望着窗外飞速过去的自然风景出神。
晚上时,乔微睡醒了,有些口渴。她揉揉眼睛,扎着一头乱发爬下上铺,去下面倒水喝。她看到下铺的谢屹趴在桌上,闭目而睡,耳上还插着耳机。耳机另一头,接着的是桌上平板。青年眉目清明漆黑,趴睡的姿势安静沉敛。
乔微抱着热水杯坐在边上,眼睫上翘,眸子黑如玉石,她边喝水边看他。
咔擦咔擦声在脚下蔓延向遥远的地界,对面上铺的乔爸爸裹着谢屹套上被罩的被子睡得昏昏然,打着舒服的小呼噜。乔微也睡得舒服,就谢屹他干完了所有活,还没有享受命,就趴那里睡。青年眼下的黑眼圈,让人心疼极了。
乔微盯着男朋友英挺的鼻梁,外面的暗色一重重压来,她在漆黑安静的火车上,突然心动得无以复加。
乔微放下水杯,往他身边挪一挪。她看他插着耳机,想他莫非在听卢坤大神的歌?
乔微心里偷笑:谢老师总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给他推荐了那么多卢坤大神的歌,他终于听进去了?终于要和她一起追星了?
乔微喜滋滋、小心翼翼地摘下他耳上靠近自己的一个耳机,她悄悄挨着男朋友,想和男朋友听同一首歌,趴一起睡一会儿。他们就像是青春期无辜而浪漫的早恋情侣,背着父母,坐在驶向未知地的火车上。就他们两个,美好青涩——
耳机里男声生硬地念着:
“亲吻,叫疼嘴。难打交道,叫头难剃。表情凶恶,叫恶赖赖……”
乔微:“???”
说好的甜蜜青涩的早恋环境呢?说好的卢坤大神的歌呢?谢老师这听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微不甘心地拿过他扔在桌上的平板,她打开屏幕,屏保让她浑身一凛,感觉到一道圣光笼罩住她:屏保上白底黑字,透彻眼底,清晰分明地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乔微:“……”
神一样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她被男朋友的思想逻辑所折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乔姑娘怀着朝圣的心情划开了平板,摆弄半天,终于把自己耳机里听到的声音对上了。谢老师他不是在听歌,他是找人录了段声音,在跟人学南京方言。乔微这才想到,谢老师也是有工作的,《梦金陵》的剧组让他学半年南京话。陈导放心谢老师的职业操守,也不派人管他,全靠谢老师的自觉性。
谢屹明显是想出来陪她,陪她的同时,还不忘记学方言的事。
乔微转头再看谢老师,光影一重重覆在他面上,他脸上线条英气流畅,眼角泪痣让他添份秀气,气质又让他闲适安然。乔微专注地看他,跟他插着耳机,听同一段录音。录音声调一点也不好听,也不适合旅途中的解闷。但在这一刻,乔微感受到了谢屹的爱岗敬业心。
她被他衬得羞愧万分。
谢老师当年在电视圈拿了那么多奖,他背靠数影娱乐,业内有郑遇挺他。他不愁钱,演戏天赋好,还不缺资源,他对演戏的态度都这么端正。反观她,光是看一看剧本,查一查字典,哪里叫努力了?
谢屹睁眼时,乔微已经抱着平板反省了半个小时。他手臂酸麻,想动一动,感觉到乔微靠着他的肩膀。他一动,姑娘就转过头,湿润如湖的大眼睛闪啊闪,视线与他对上了。
乔微长发散下,一根白色线从耳下露出,谢屹定睛一看,见是耳机。谢屹心头才一动,乔微先开了口:“谢老师,如果以后我还要拍戏的话,一定向你好好学习,做足功课。”
“我意识到错误了。天赋差,更不能自我放弃。当不了灵感型演员,起码要当一个角色型演员。我要作出最大努力,让人不出戏。”
谢屹扬眉,诧异她突来的觉悟。他确实一直觉得乔微演戏不会有什么成就,她中规中矩地当角色型演员,合格完成剧本人物,无功无过就好。演员一行业越往上走越拼天赋,大部分时候,能完成角色任务,已经不错了。
乔微看谢屹沉默着不说话。
她再往前,凑到他鼻尖前。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