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没有年轻过呢?他也曾是为了见心爱的人而乘坐四十个小时的火车去见女朋友的少年人呀。
“那好吧。”曾队长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把车钥匙和雨披交给他,“注意安全,如果情况不对,立即撤退,我完事后也会马上来找你。”
“好。”周孟言迟疑了会儿,还是道,“对了,江村有我一个朋友,请您务必要把她带出来。”
“就是你刚才打电话的朋友?是谁?”
他不禁放柔了声音,轻轻道:“钟采蓝。”
曾队长一愣,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可周孟言没有给他多问的机会,点火发动了车子,车轮滚动,艰难地碾过泥泞,带着他朝麟龙驶去。
***
有趣的是,当消防与公安都在为大雨焦头烂额的时候,江外婆家的酒席照办不误。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白气从窗户缝里往外冒,地上满是掉落的菜叶和洒开来的污水,脏兮兮的。舅母正汗流浃背地挥动锅铲,面前的大铁锅里,几只猪蹄膀都收干了汁水,皮酥肉烂,咸香四溢。
就好比人一样,一道菜的味道,有时候和它诞生的环境没什么关系。
院子里的塑料棚下,摆着几张圆桌,板凳都是问乡里乡亲借来的,模样材质各不相同,大家随意坐着,或是嚼着花生米,或是已经迫不及待抿了口烧酒。
人多,空气却不流通,气味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再混着饭菜的香气,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闷人味道,可来吃席的人仿佛一无所觉,热火朝天地吹牛聊天。
钟采蓝出来看了好几次,可始终没有发现聂之衡的踪迹,又担忧周孟言的情况,一颗心高悬不下,一粒米也吃不进。
郭小晗也没有胃口,随意吃了两口菜就在玩手机:“姐,没有信号了。”
钟采蓝回过神:“手机没信号了?”
“是啊,突然断了。”郭小晗把手机给她看,果然,不止网络信号没了,通讯信号也是零格。
钟采蓝不安起来,看了一会儿面前的饭菜,突然抽走了郭小晗的手机:“别玩了,吃饭。”
郭小晗正在打消消乐,被姐姐突然打断,很是不满:“姐!你干什么呀!”
“快吃饭,别玩手机了。”钟采蓝头一次拿出了做姐姐的架势。
郭小晗不太高兴,可钟采蓝沉下脸的样子颇有几分像江静,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钟采蓝也逼着自己吃了几口,但饭菜嚼碎了吞进胃里,胃却闹脾气似的不肯接受,硬是把食物挤回了食管,要她吐出去。
剧烈的生理反应无法抑制,钟采蓝不想失态,匆匆站起来去卫生间里呕吐。胃剧烈地抽搐着,酸水伴随着食物的残渣不断被呕出来。
她扶着马桶盖,莫名心慌起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
周孟言开着车,渐渐驶近了麟龙。照理说,这样阴沉的天气,即便是白天也该亮起了灯,可麟龙漆黑一片,像是一只匍匐在暴雨中的怪兽,随时会吞噬来人。
他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把车停在隐蔽处,谨慎地推门而入。
里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视线昏暗,他亮起手机照明。一块黑板悬挂在一侧的墙壁上,上面用粉笔潦草地写着“接到通知,因天气缘故,放假半天”,看落款的日期就是今天。
看来工人们都放假回去了。
周孟言在一楼转了一圈,确认无人后上楼寻找聂之衡的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里也空无一人,周孟言推门进去,发现那就和所有普通的老板办公室一样,空间宽阔,装潢华丽,有一排书架摆着一些世界名著,茶几上必然有一套茶具。办公桌上有一台苹果电脑,他打开一看,桌面空空如也,纯粹只是装饰。
他犯了难,聂之衡特地将工人们放假回家,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关于神仙素的秘密一定就在麟龙,然而,现在时间有限,他不可能一一找遍。
会在哪里呢?
几个小时以前的谈话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聂之文当初救了钟采蓝,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周孟言回忆了一下地形,印刷厂的后门并没有大路,只有不适合行车的乡间小土路,而且不远处就是河流,印刷厂建在那里原本就是为了方便排放污水。
所以,聂之文恰好路过后门的可能性是极小的,而且如果是,为什么要说是从大路走听见的呼救声?
因此,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原本就注意着钟采蓝,抑或是赵卓越。
是钟采蓝的可能性不高,即便是他的目标人物,跟踪她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风,而赵卓越……从聂之文的成长经历来看,他与赵卓越毫无交集,没有理由为了私怨置他于死地,除非,是为了杀人灭口。
毕竟,赵卓越埋藏万雨馨和王嫣然的地点,距离麟龙是很近的。
会不会,他看到过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周对银月有强烈的负罪感,她是在他们吵架期间被杀的,她是为了他们的感情才会被聂之文设计,她临死前还向他求救,她的爱比他多得多……如此种种,让他希望自己能够为她再做点什么赎罪,更像是一种自我惩罚吧。
还有,当初聂之文杀了赵老师,不是为了救采蓝,是为了杀人灭口,救采蓝只是一个绝佳的掩饰,当初的伏笔现在可以解答了!
这是最后一部分案情了,相关悬念都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