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事已至此。
泽庸忽然笑了,唇红齿白,半仙的他相貌依旧如从前。
秦京低头看着怀里的泽庸,瞳孔里盛满了温柔……然后转为惊恐。
“秦……溯。”泽庸张嘴,缓缓喊出一个名字。藏于心底十八年的名字,他终于再一次喊了出来。
他握着短剑,又用力的几分,让短剑彻底刺穿了他的心脏。
能如何呢?
以死明志?不,他明的不是志,而是一颗明堂堂的心。
恍恍惚惚地,泽庸忽然又想起那年柳树下,那一个英俊的男子折一根柳枝递给他:“此生漫漫,当得一人。”
可惜,谁也没得到谁便阴阳相隔了。
秦京按住泽庸的伤口:“何必?何必?!你以为如此我就会放手?泽庸,便是死,我也缠着你!”他一把拔出短刀,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泽庸一把握住秦京想要刺向胸口的短刀,笑:“秦京,我想把蜀山交给你……我……等你。”
短刀滑落在地,‘丁铃当啷’的脆响。紧跟着,泽庸的手也滑落在地,笑容湮灭。
‘我等你’,三个字,打败了秦京所有的执念。
有人等,真好……
第二十九章 :撞上南墙,回头太难(5)
之后的事情呢,变得荒唐起来。
秦京真不愧是个乖徒弟,果真听了泽庸的话,拾缀拾缀东西真的准备会蜀山做掌门了。
“这也……”宋洵抽着嘴角,“忒是不要面皮了吧?”刚背叛了蜀山,居然能在下一秒这么坦然地做蜀山掌门,接管蜀山。这心也不是一般的大了。
江君涸笑:“这也没办法吧?整个蜀山哪里还能找出比他更适合掌门一职的人呢?”
如今的蜀山虽说依旧有着傲人的修士众徒,但怎么看都不如从前了。若是在这种时候没了一个统领的人,一切都会完的。
这个道理宋洵不是不明白,但左右想了一下,蜀山还有不是还有承骅吗?为何不是承骅?
他抬眸去看正在料理泽庸的秦京,以及站在一边一直处于朦胧状态的承骅和蜀山其他弟子。
人与人是不同的,由此一眼分明。
几人并没有急着回蜀山,承骅受了伤,子音也元气大伤再加之其他四人也或多或少都累了,于是干脆敲定在这修仙之士的禁地休整一晚。
秦京将泽庸的尸体料理完整后放入了收缩袋之中,想带回蜀山,埋葬在蜀山脚下。
他知道,泽庸一辈子最喜欢的莫过于蜀山。
“你还真是多变呢。”是夜,宋洵站在秦京身后,笑道,“瞬息万变,这可是你的特征?”
秦京回头,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宋洵,忽然开口:“我听说了,你是罔缇,蜀山的叛徒。”
宋洵抿了抿唇,觉得来招惹这个秦京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为了泽庸,你呢?你又为了什么?”秦京询问,直戳重点。
“我?”宋洵也被问倒了,“记不大清了……好像有那么一天,我醒来后所有人都喊我,叛徒。”一夜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
秦京‘哼’了一声,开口:“你屠蜀山六十七名弟子,怎么下得了手?”
“有这么多吗?”宋洵反问,笑眯眯的,“没有什么下不下得了手的。那个时候,我下不了手他们也下不了手。只有我认真了,他们才会认真。”
的确,师从同门,十几年的情谊不是说没就没有的。但,动起手来,总得有一方狠一点,对方才会更狠。
那个时候,争斗开启,谁也停不下来。
唯有一死。
亘古不变的道理,谁也改不了。
“我下不了手……”秦京缓缓开口,“当他们站在我面前时,我的剑都在颤抖。我想,这是我的师弟们,是我的同门。”
“我杀他们的时候也在想,这是我的师兄弟们,是将我推向深渊的人……”宋洵歪了歪头,“谁也不是为了谁而活,所有人的判断都在自己身上。”
秦京愣了一下,这个没人同他说过,也无人会同他说这些。
“你有没有想过?”宋洵忽然换了话题,“泽庸死后成仙,而你死后却不得不从十八层地狱一层层走一遍?你们根本没有再见的可能?”
“他说过,他等我。”对于宋洵的提问,他不想做过多的辩解,他能做的只有相信泽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