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一众老臣看着这样的怪象,也乱了阵脚。
“这……这可如何是好?莫非真是天意不成?”
“快寻国师,他在桃花宴上不是也露过真本事么?”
“怎么这样的乱,先把场面安定下来,回国都去是正经!”
“那妖人可怎么办?”
“你没听他口口声声是为黎民说话,想必不会做什么大杀四方的事情!”
其中一位叹了口气:“我竟有些敬佩他了。”
此话一出,老臣们纷纷沉默下来。
这些年过半百的老文臣们腿脚不便,只支使着武将们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皇朝重文而轻武已有多年,纵然是同一个品级,武将们也低文臣不止一等。
国师大人既悠且闲,躲进了马车里,还不忘招呼:“新鲜的荔枝,用冰块镇了一路,快来吃了。”
陈微尘要拿他打趣:“你过得这样舒坦,花得可都是国库的银子,快去帮他们平了祸事。”
刑秋靠在软枕上,剥了颗雪白的荔枝放在嘴里,含糊不清道:“皇帝自己要供着我,我可没说过要帮他办事。”
谢琅却是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天:“你们说,天道也像人一样,能想东西么?”
刑秋道:“这话怎么说?”
“庄先生成圣,实在过于巧合,非机缘可以解释,是有天助。眼下仙道人间气运皆零落,却出了这种改换乾坤的事情——莫不是天也想着振兴自己的气运不成?”
“你们道门不是讲天命轮回,盛极而衰,衰极而盛,皆是定数?照你这样说,我们也不用开什么论道大会,只管等着天道自己兴盛自己的气运也就罢了。”陆红颜这样答,显然是不同意道士这一猜想。
“也……也不是。”谢琅挠了挠头,接着道:“虽说仙道凋零,弟子们进境艰难,各个门派也在天河一役中大伤元气,可叶剑主、骖龙君、阑珊君,甚至是当年的焱帝,你们哪一个不是天纵之才?不是年纪轻轻便几乎到了仙道顶峰的人物?纵使是以前仙道最兴盛的时候,这样人物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了。”
“我等气运不管盛衰,天道都在那里,它何必自己折腾来折腾去呢?” 陆红颜口下不饶人。
谢琅一时也没了话。
“当然是要与另一边争气运,”陈微尘也正剥着荔枝,两根手指在那表皮上一按,壳便向两边分开,露出晶莹雪白的内里来,先喂了自己,又喂了叶九琊,问一句好不好吃,才接着慢条斯理道,“前些日子你们在指尘寺听到的,莫不是忘了?”
——人间世与心魔世相依相生,同源,分气运,心魔盛而人间衰。
“不过,还是小道士想多了,”陈微尘接着道,“天道即使真要主动振兴自己气运,所能做的也有限——它显然是没有脑子的,不然我这样坏的气运,早就被它弄死,哪还能活到现在?”
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接着说了些别的——诸如天行有常之类。等到过了许久,外面乱糟糟叫嚷声渐渐停下来,才往外看。
兵士们走了一大半,护送一干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人匆匆回国都,竟连君主的尸身也不要了。
庄白函已张开了眼睛,气机渐渐收拢至体内,光华凝聚,整个人气息比起之前来大有不同。沉书候对他说着什么,书生转头望着无限河山,眼中有空荡荡的怅惘。
两人走下山路,也不知要去哪里,消失在白云间。
留下的兵士们赶紧收拾皇帝尸身。
陈微尘拉着叶九琊走下马车,来到那滩血迹前,拾起那枚染着天子血的白玉片来:“你看它气机。”
那上面确实有了气机流转,只是仍然不足。
“虽说皇朝早已摇摇欲坠,若无庄白函杀了皇帝,还能苟延残喘许久。等到天峪关兵力空虚,燕党趁机强攻而入,南朝彻底覆亡,便是新皇朝起来的时候……到那时,这枚至关重要、又承了庄白函成圣时气机的白玉片上,气运便会足够了……书生一怒,亦可撼动天地气运——就叫书生剑吧。”
他把那些东西也都拿出来,一样样数着:“寂灭香,开阳血,锦绣灰,书生剑,九幽天泉……齐了。”
陈微尘看着那一样样东西,眼中情绪复杂,正怔怔出着神,却被一声剑鸣打断。
九琊剑清鸣一声,铮然出鞘,一道肃杀剑光向前斩去。
陈微尘猛地抬头,前方有三只黑气凝聚的东西,中央长着狰狞人脸,尖声嘶叫着被齐齐削下一块去。
正是那锦绣城中遇到过的东西!
叶九琊显然也反应过来,并想到了别的东西:“心魔?”
“大约是了,”陈微尘将折扇“唰”一声打开,上面气机鼓荡,语速极快:“它们从哪里——”
话未说完,他目光一凝,迅速回身,扇面迅速划开,挡住从后面尖啸着窜过来的两只狰狞心魔。
在这一瞬的喘息之机里,余光扫过整个山巅,竟然又有七八道黑影窜出!
第50章 魔魅
咔嚓一声雷响, 电光劈在远处黑影身上,谢琅从马车中出来,一手持拂尘, 一手掐雷诀。
“他们想要这些东西。”陈微尘在打斗的间隙里道。
陆红颜提着重剑出来加入战局,剑势重逾千钧, 扫遍周围。
刑秋看见他们似乎遇上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