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挚没兴趣在乎这些,接过林湛手中的东西,打开细细看了一遍,“这张诉讼书,你怎么拿到手的?”
林湛站在他书桌前,语气不咸不淡,“花了一点小功夫,但好在已经得手了,没有后顾之忧,你大可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办事了。”
顾挚将那张诉讼书撕拉一声从中间撕开,撕成碎片后扔进垃圾桶,“你放心,没人会放过他。”
林湛眼皮也没抬,听了这话,转身离开。
诉讼书是心腹大患,陈再在网上的这点小打小闹顶多被那些司法机关注意,但如果这纸诉讼书送上了某些人的书桌上,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林老先生那些年敌人不少,乔氏的对手,也不少。
顾挚看那垃圾桶里的碎纸片不顺眼,将其烧的一干二净这才放下心来,后顾之忧没有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徐来了。
顾挚轻眯着双眼,徐来如今已经是黔驴技穷,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逼急了,狗急跳墙的道理,顾挚还是懂的。
尚在思索着,倏然电话响了,陈再接过一听,急促的声音是乔彻的。
乔彻昨天晚上从司法部门出来,到现在还不到十八个小时,声音听起来格外嘶哑疲惫,“顾挚,快过来医院!”
顾挚心上一惊,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提着耷在衣架上的外套往外走,边走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通过电话,顾挚隐约还听到了低泣声以及抽打的声音,乔彻那头显然也有些无可奈何,“你赶紧过来吧,我拦不住。”
顾挚一踩油门往医院开,好在顾氏离医院距离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但仅仅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车程,顾挚十五分钟就到了。
林老先生住的病房是特护病房,整个一层楼都封锁了,陈再一出电梯,就看到走廊那头,病房面前歪歪扭扭跪着的陈再。
顾挚心疼死了,快步上前去看他,掰过脸一看,泪水糊了一脸,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是大哭过了的。
陈再一抬头看到是顾挚,如同扒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顾挚的手,抽抽噎噎的,话都说不太清。
“顾……顾叔叔,你帮我求求情,我想进去看看爷爷,可是爷爷……爷爷他不想见我,他把我……把我……轰出来了。”
顾挚一把钳住他双臂,试图拉他起来,可刚一碰,陈再就龇牙咧嘴呜咽出声。
“怎么了?”
陈再摇头,“我没事。”
顾挚凝眉去看他衣领下似乎有青紫的痕迹,不容陈再抗拒撸起袖子一瞧,两只手臂上都是一条条青紫的痕迹。
陈再急忙去抓捋上去的衣袖,垂着头,鼻音很重,低声道:“是我该打。”
顾挚无奈的叹了口气,“等我。”
陈再点头,看着顾挚进了病房后,又老老实实跪在房门前。
这件事是他捅出来的,在他选择为王叔曝光这件事后,陈再就知道,自己失去了爷爷疼爱的资格,爷爷一定对他失望了。
他在林老先生病床前跪了三天,并不能得到一个雷厉风行,甚至是铁血手腕的老人的原谅,林老先生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陈再赶出去,他暂时,还不想看见他。
陈再不愿意,想留在林老先生病房里,老先生问他,有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有没有后悔做这件事。
老先生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后悔了,那么你可以留下来。
陈再紧攥着床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也知道自己不该说什么。
他如果说自己后悔了,做错了,那他之前做的那些,算什么?
陈再摇头,他说不后悔,自己没做错,如果有选择,他还是会那么做。
林老先生当即被气的不轻,差点病情复发,林烨将人赶了出去,直接拿着鸡毛掸子在病房外抽了一顿,谁拦都没用。
人老了,总会心软些,比起年轻时候的铁血心肠,林老先生在病房内听着陈再低泣呼痛声心也揪疼的,毕竟是他疼爱了几年的孙子,他又想着孙子小时候吃的苦,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让人拦下了林烨的鸡毛掸子。
陈再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疼的他腰都直不起来,他双手放在地上,额头就点在自己手背上,剧烈的喘息着,感受着那股子痛意从皮上肿胀再到血肉里,叫嚣,沸腾。
想哭,可是又不想再惊扰病房里的人,咬着自己手背,执拗得只发出小兽般的哀鸣。
爷爷大概对我很失望,可能觉得自己是狼心狗肺,从前对自己的好都喂狗了。
还有乔氏……
估计他们都恨透了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他们的污点!
越想,陈再越觉得难以忍受,头昏脑涨,眼前模糊一片,他似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猝不及防,有人将他拥在怀里,他听到林烨在他耳边颤抖着声音说:“陈再,这件事你该打,但是作为父亲,你是我的骄傲,永远都是!”
陈再之前没哭,挨打也没哭,听了这句话,几颗滚烫的泪水直直的砸进了林烨的衣领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爸,对不起。”
有人觉得他没做错,在所有人都指责他不该这么做的时候,还是有人认可他,明白他。
在某个瞬间,这些年的隔阂与坚持,似乎就在这瞬间消失殆尽,陈再气喘吁吁的靠在林烨肩上,从他削瘦脸颊上滑落的泪水打湿了林烨肩头,湿漉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