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桌子上放着今天的通文,江州城太常府的的通文,是徐茂先每天必看之物,很快就看到了关于今天巡视的事。
徐茂先回想起,今天宁不凡的州令衙巡视队伍,走马观花一般,围绕着整个兴建工地转了一圈,时不时看到他与工匠对话的情景。
通文诈看之下,宁不凡是出尽了风头。
那种感觉就像行都巡抚使来地方巡视,一大堆人以他为核心,边走边看。时不时与工地上的人聊几句,不愠不火,很恰当地体现了官府大员的形象。
宁不凡在这一点上,分寸把握得很好,司乐们的笔头,也是紧紧围绕着这个核心内容在撰写,可以说,这是一场十分完美的做秀。
像这种没有太多意义和实质性的作秀活动,每一站留停多少时间,和什么人讲话,讲什么样的话,这些事先都有安排。
圈子内的人再也清楚不过了,通文看到到这里,连徐茂先都在说,太常府把握得确实很好。
做为一个礼部重要衙门,有时候的做秀是一种无奈的存在,官府必须有足够的正面示人,来提高官府在百信心中的形象。
但是这篇通文出来,难免有人感觉到这是流于形式,没有多大实际意义。
通文上继续写道,与此同样,知州衙徐大人在也知州衙大学士王麟陪同下,对新城兴建进得了巡视公务,重点针对卡卡罗夫商行,在我江州的两个重大投资项目进行了走访,这又让人看起来挺有趣味,妙趣横生。
徐茂先就在心里道,这下弄巧成拙了,自己这次的巡视,完全可以不必要写出来,当时好像跟太常府的司乐打过招呼,没想到他们还是把自己写进了通文。
宁不凡的庞大车队,如此匆忙的走马观花似的巡视,与徐茂先轻车简从,重点巡视成了显著的对比。
看完通文这后,徐茂先在心里道,今天晚上宁不凡肯定要睡不着了。
宁不凡是什么人?他徐茂先还不了解?自己初来江州城的时候,他为了满足心里的一种虚荣心,居然趁自己没来之际,跑到知州大人后堂偷偷地过瘾。
人的yù_wàng永远止境,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往上面爬的时候,有多风光,没想过摔下来的时候有多惨!
果然,礼部侍卿王赟刚刚从行都司赶回来,还没进家门,就接到了宁不凡的笺条:“王大人,今天晚上的通文怎么回事?”
宁不凡不比从前,现在他是代州令,权力明显比以前大了,语气也特别强硬。王赟平时跟宁不凡关系还不错,听到他这种语气,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宁州令,我刚从行都司回来,到底怎么了?”王赟试探性地问道。
“你自己去问太常府!他们是怎么办事的?我看下面郎中有必要换换了!”宁不凡当然火气大,这是变相的给他脸上抹黑。
只要有头脑的人,自然就知道这其中的道道,今天的通文,看起来他宁不凡很威风,很有气势,但是细心的人一想,味道就变了。
同样是巡视,人家是轻车简从,重点针对。而自己是前呼后拥,走马观花。要是这样的通文传到行都司,上面该怎么说?
王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连连回应道:“我马到家了,到时给你笺条。”
收了笺条,他就马上给太常府的你招呼过来。
刘郎中本来也是捏拿不准,但是这两件事情碰在一起,他能抹杀掉徐大人巡视工地的一幕?这么多司乐眼睛看得明白,如果自己不提的话,通文上也会登出来的。
而且在刘郎中眼里,徐大人和宁州令同样不敢得罪。他的本意是轻描淡写提两句,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关于这篇通文,他也考虑过了,本来想跟王赟请示的,但是他不在,刘郎中只好自己做主。原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宁不凡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
对于王赟的质问,刘郎中很委屈,我已经尽量让他出风头了,重点报道他巡视的事迹。对于徐大人的事,只是简单的提了几句,仅仅三二行字,他宁不凡还有什么不满的?
王赟看完之后,骂了句糊涂。
看过整个报道内容,如果没有后面徐大人出面的描述,可以说真的很完美。做得不错,但是偏偏出来这么几行字,便将前面所有的成绩给抹杀掉了。
这不是给宁州令长脸,而是打他的脸。
今天晚上的通文,就像小说中描述的那样荒诞不经,前面描写一个武林高手如何如何厉害,结果后面一个名不见经传新手出场,几个简单的招式便将这位高手给放倒了。
被王赟骂了几句,刘郎中这才回味过来,好像有那么个意思。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这样些通文,他们难道不会想?不过,王赟也有心里琢磨,宁不凡本来就有作秀之嫌。只是很不巧,碰到了徐茂先也在工地。这两相比较,结果就出来了。
刘郎中被他训了一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王赟给宁不凡发了个笺条,委婉地说了一遍太常府的用意,人家本意是好的,只是好心办了错事,您就不要怪他了。
宁不凡恨得打碎了一只花瓶,又把心思放在徐茂先身上。他什么意思?明知道我要去新城规划巡视,故意出我的丑!
这个夜晚,本来是良辰美景,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变得有些大煞风景。宁不凡坐在软塌上,心情特郁闷。
何童风找上门来,道:“宁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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