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琰秀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问道:“你说说看,杂工的过年工钱,你们卢氏商行是怎么发的?”
管事点点头,道:“朱大人,我们卢氏兴建商行,还是在荆州的时候,就被徐大人曾经评过工艺好,信誉佳,讲原则的老字号。”管事不经意提起了徐茂先。
朱琰秀果然追问了一句,道:“怎么?徐大人也和你们很熟悉?”
管事就有些得意地笑了,道:“徐大人在荆州当州令的时候,主抓民生和兴建,因此我们也算是混了个面熟。他曾经多次到工地巡视,一再强调要保障杂工兄弟的利益,我们卢氏商行哪里敢不听徐大人的指示。因此,这次才有机会,卢氏商行继续在江州开营盘,联手打造这片园林别院。”
“说重点!在杂工苦役的利益保障上,你们是怎么做的?”朱琰秀直接跳过他与徐茂先之间的关系,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借徐茂先的风。朱琰秀对这种人见多了,扯着虎皮当大旗。
掌柜道:“我们以前也是一团糟,后来在徐大人指示下,对杂工利益保障制度进行了调整。虽然我们也是按工程进度发工钱,但是结算的时候,由下面的工头造好花名册,由我们账房亲自对着身份发放,这样就可以保证把工钱发到每个人手中,而不会被一些黑心的小工头卷款潜逃。”
“这个办法还不错!”朱琰秀说了一句。
“那是,我们也是吃了不少苦,总结出来的经验。当时正好徐大人在荆州当州令,巡视工地的时候,发现了这问题。他就提了句,你们为什么不仿照官府的俸禄制度,这样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至少保护了杂工的利益。后来我想想也是,从此以后,杂工的工钱也正式纳入账房核算,由商行一对一当面发放。”
说着说着,又扯到了徐茂先,朱琰秀在心里嘀咕,这个徐茂先还真有不少鬼点子,只是这个制度为什么没有得到推广呢?
她又问了句,道:“不是按工程进度发工钱吗?你们的进度应该还没有到发钱的时候,这些钱又是从哪而来?”
管事腼腆地笑了,道:“这些钱来自两个地方,一个是卢氏商行内,因为到了年关,他们也能理解兴建的难处。我们少爷二话不说,就拨了一部份款下来。另一部分,则是我们兴建商行暂时垫付的,当然主要是不给官府添麻烦,不给杂工留难处。”
“你们做得不错,可以说是新城规划的楷模!”朱琰秀对卢氏兴建商行做了表扬,转身对滕海道:“滕大人,关于杂工工钱被拖欠的问题,尽快拿出一个方案,可以参照卢氏商行的做法,要做到全面推广。”
今天新城规划的巡视,朱琰秀收获不少,至少让她见到了大明底层百姓的生活。他们的勤劳,带来了州城的繁华,每一个灿烂的地方,都有他们辛苦的血泪。
可是,他们却背负着最沉重的负担,生活在世间最底层。朱琰秀是一个有理想的人,看到这些之后,心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时,她也听到了卢氏商行对徐茂先的大肆崇拜,她在心里暗自较劲,徐茂先能做好的,我朱琰秀也能做好!
朱琰秀到底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在捕快的配合下,由滕海主持堂议,二天之内,就把新城规划大部兴建工头给找到了。
这个堂议,由滕海主持。
听说官府对杂工工钱问题进行干涉,一些人就叫苦不迟。他们的理由很多,主要的原因是在签订文书的时候,所承包的工程都是按进度发工钱。
而新城区建设,刚刚进入几个月时间,有的工地刚刚进场,大多数都没有来得及进行检验,按文书规定,没有经过检验的工程,是根本拿不到工钱的。
而杂工工钱问题,就成了最大头的大问题。
很多的兴建商行,都把工钱算得很死,只要上面不付钱,他们也不可能去给下面的杂工发放,一环扣一环。
堂议上争议不休,分歧很大。
朱琰秀随时关注堂议的进程,滕海在休息的空闲,从一个知情人那里得到一个消息。
很多兴建商行,都不同意发放工钱的主要原因,因为新城规划最后的工地太多,大大小小几十家工地同时兴建,杂工就多了一些别的出路,他们可以随时选择一家待遇较好的工地干活。
江州城虽然流动人口众多,但是工地上的杂工苦役依然不足,为了保证自己工地的人手充裕,不被其他工地挖走,兴建商行采用扣押工钱的现象最为严重,这也是他们挽留人手最得力的手段之一。
滕海得知这一消息,心里便有底了,正准备找朱琰秀商量一下,拿出一个对策,朱琰秀却亲自来了。
堂议上,朱琰秀表现上比男人更强势的态度,她冷艳而犀利的目光,巡视着这些大腹便便,驾着豪华马车的兴建工头和管事。
“我今天找你们来,不是跟你们扯皮,讨价还价,而是要你们拿出一个方案,解决这个问题。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借钱还是卖血,杂工工钱的问题必须解决!
如果你们不能保护他们的利益,那么以后由谁来保护你们的利益。官府不是乞丐,没有必要跟任何人讨价还价,官府只是站在大多百姓的利益上,为百姓履行我们的职责。我说的就是这么多,你们自己看着办!”
朱琰秀说完这些话,便雄纠纠,气昂昂地出去了。
堂议上短短一照面的亮相,让这些兴建大佬们深深地记下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