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沾着的那点关系,越发名不正言不顺,谁也不晓得是不是哪天一醒来,我这靠着的天也就翻了。
我穿过院子。
没走正门,而是从侧边原来佣人住的地方进去,又走了一条回廊,才进了主宅。
令人唏嘘的是,这里原来衣香鬓影,热闹非凡,如今一路走过来,连个人影都没有。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坟墓。
我用手机照明,开了灯,把包甩到沙发上,踩着厚重的木楼梯,咚咚跑上楼,径自停在三楼靠走廊最里边的房间门口。
门虚掩着,没锁。
从门缝里也没听到流水啊之类的声音。
我驻足站了一会儿,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进去。
这里是唐闻秋的书房。
他在家的时候,一般都是在这里,就连晚上睡觉,也是在里间的休息室。
但这会儿,他在书桌后的大班椅里坐着,背对着门口,只从椅子上方露出一点头发来。
我放慢脚步走过去,绕过书桌,在边上站着。
唐闻秋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没打领带,领口的扣子敞着,一转头,扯着锁骨处的深凹更加明显。
他抬眼看我,眼神里什么也没有。
就是空,像这个老宅子似的空。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问。
唐闻秋的视线从我脸上转开,身体也正过去,留给我一个漠然的侧脸。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却没那么快发出来,而是过了一会儿,才有一点冷笑。
“胆子不小,连一声大哥都不叫了是吗?”
他是唐家大少爷,也是他这一辈唯一的孩子。
听说本来还有个姐姐,几岁上头生病死了,后来唐家夫人过世,连带着,他也失了兄弟手足的可能。
我算他哪门子兄弟。
我母亲是唐闻秋父亲从前的私人护理,被唐老先生带回唐宅后,一直没名没分地过着。我是五岁多时才被老家送过来,算是投靠了唐家吧。
“你回来做什么?”唐闻秋侧过来看着我。
他皮肤白,没有血色的白,眼睛却黑亮得像刚烧过的灰烬,温度过了,徒剩一团漆黑,看人又不笑的时候,总让人不安。
我不看他的眼睛,视线只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以前听家里的佣人背后议论,说嘴皮子薄的人,通常都比较无情。
唐闻秋的嘴皮子就很薄,没什么血色,又显得更冷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他在外人面前,的确不怎么好亲近。
我也是外人,对他这个态度见怪不怪,所以没什么特别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