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袁夏梨就要回家,两人在饭馆吃了一顿丰盛的,一路散步回来。
不曾料到庄大少竟站在巷口等着他们。
袁夏梨道:“哇,表哥来巷口接我们啊!”
庄大少神情淡然,嗯了一声,牵住海二少的手,道:“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那语气自然得很,就像在问“你吃了吗”般的普通随性。海二少却被吓了一跳,想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发现庄大少握得死紧,并不给他“澄清绯闻”的机会,试了两次,手只被抓得越来越用力,最后已经让他感觉发疼。海二少顿时心里也有了脾气,这庄大少一牵手,把他这两日的努力全都给牵没了!
袁夏梨却看出了庄大少确实吃了醋,而且醋得不轻。转念一想也是的,他们俩人若是再出门“约会”个两天,说不定海公馆就要开始准备聘礼了,见自己表哥这样喜欢海二少,还不吃个醋才是有问题。海二少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还是想拼命隐瞒这一事实,他被庄大少吃得死死的,挣扎不开,脸气得通红。两人陷入了无声的对峙之中,原本庄大少也是想逗逗海二少,却不知道从哪刻开始脑子坏了,开始较起了真。
眼瞅着两人就要开始吵架,袁夏梨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只听见海二少一声呵斥:“你干什么!”
袁夏梨是从未见过海二少那么凶的,闻言被吓了一跳。平日的海二少确实性格温和,但如今真是被庄大少逼急了,只想让他快快放手,不料这一吼,使得原本就安静的巷子陷入了更加可怖的静谧之中。
袁夏梨只能道:“二少你别,别生气了,其实我是知道的,你放心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庄大少捂住海二少的脸吻了下去,比刚才更用力,更有不让海二少逃脱的决心。
袁夏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饶是她那样活泼开朗的性子也受不了这样的吵架场面,只能自欺欺人地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立刻跑回了庄公馆。
海二少被吻着,鼻子发酸,眼眶发涩,脑海里只剩袁小姐那句“其实我是知道的”……那一刻他想,完了,什么都完了,他会被揍死的。
庄大少抱他抱得用力,吻也吻得霸道,海二少心里太绝望,也有气,朝着他的舌头用力一咬,庄大少吃不住这样的疼,倒吸一口气,还是放开了他,用手一抹,一片鲜红。
海二少眼泪流了满脸,质问道:“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庄大少沉默地望着他,不说话。
海二少接着说:“你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这样?要是传出去,我,我会被我爹我哥打死的!”
庄大少开口了,可扯着伤口,实在是疼,于是说话声音也小了几分,听上去像是很失意的样子:“二少,这样算什么?秘密情人吗?你与我在一起,难不成见不得光吗……”
海二少听罢,心里针扎似的发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外面,我们收敛一点不好吗?”
庄大少表情更悲伤:“我们是不是要收敛一世?”
海二少说不出话,泪水越来越多,挤在他的眼前,他的视线已是一片模糊。
“小少爷。”庄大少说:“我预备过段时间,跟家里坦白的。”
这话算是真正戳到了海二少的痛处,梦里的恐惧太过真实,使得他白天也活得谨慎,唯恐露出什么马脚,被家人发现,只会比梦里更令人绝望。可庄大少这番话,几乎是逼他往绝路里走,算得上是不管他的死活了。庄大少活得肆意随性,他却没那个本事,这恐怕才是真正另海二少难过的源泉——庄大少年少有成,英格利是留洋回来,家中的生意打点得样样好,待人接物算得上是榜样,他是以后要管庄家家业的人,反观他海二少,除了花家里的钱,什么本事都没有,哪里来的勇气去向爹娘承认自己喜欢男人?
他配不上庄大少的,从能力到魄力,他什么也没有。
海二少想到这里,难过得连心都揪起来了。他唯一有的只是一堆幼稚的喜欢,他不知道这些喜欢能有什么用,甚至经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眼光。
可这唯一的喜欢,却也被庄大少小瞧了——
他听见耳边传来庄大少的声音,有些模糊,带着很多的疲惫:“二少,你这样也算是爱我吗?”
海二少已经被慌乱和自卑冲击得理智尽失,凉风吹干泪痕又迅速被滚烫的泪水再次覆盖,脑袋里嗡嗡地响,他只觉得自己软弱无能,一无是处,非要在嘴上逞个威风,情绪激动着也不知道自己胡乱说了什么,只见对面的庄大少听罢后呆楞住,半晌才默默点头,回了他一个垂头丧气的“好”字。
巷子里只剩海二少一人了。他把该流的泪流干,看看作对门的海公馆与庄公馆,庄公馆的花园还是那样漂亮,恍惚间他想起了庄大少生日那个夜晚,西洋乐队奏响的音乐,不知从哪位女士耳畔发散来的茉莉花香。
大约是站了好久,海二少终于恢复平静,这时,才能仔细听见他对庄大少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海二少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锋利,宛如一把开了血槽的匕首,将庄大少与他从里到外刺得全是伤,不留一丝温柔。
他听见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