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童轻声说:“殷叔叔,你怎么了?”
四时的寂静中,谢童抿紧了自己的嘴唇,在两年的锻炼后,他示于人前的样子,向来都是沉稳大气、冷静从容的,以至于这一时抿着唇,竟然显露出些微的委屈。
楚歌看向了他。
谢童仰着头,无声无息地与他对视,许久之后,那一簇簇火苗终于黯淡,他的声音也变得低哑起来:“您不愿意的……是吗?”
他扯着唇角,似乎想要笑,但看上去,却比哭还要难看。
谢童低下了头,贴在他的裤腿上,像是怕他离开一样,哑声道:“就让我再靠一靠。”
青年的躯体是温热的,靠在他的腿旁,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仿佛有滚烫的液体濡湿了衣料。
那一小片肌肤如被烧的通红的烙铁狠狠烫下,楚歌极细微的抖了抖腿。
这个幅度何其微不足道,但对于紧紧贴着的人来说,又是何其的清晰明显。
谢童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如同失去了润|滑的提线木偶,关节都在发涩。他僵硬的撤开了抱住的手臂,将头颅也撤了开,青年膝行着,艰难的退后了一步。
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跪的太久,甚至踉跄了一瞬。
楚歌下意识伸出手,然而在他手臂抬起了那一刹,谢童就已经站稳了。
青年垂着头颅,仿佛丧失了对视的勇气,连嗓音都干哑破碎起来:“是我太过于异想天开,以后不会了……殷叔叔。”
他提起脚步,状似毫不犹豫的转身,然而离开背影,却无比仓皇。
楚歌愣在原地,目光扫向了那一张印满了黑字的纸页,久久都不曾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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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月凉如水,楚歌终于又独自一人入睡。
自始至终,床的一侧都没有陷下,枕头的一边也没有了熟悉的气息。
他以为是事务太过于繁忙了,所以那天谢童离开花房匆匆前往公司后没有赶得回来,稍微也还说得过去。
然而那只是第一天,往后还有第二天、第三天……
在足足有一周都不曾见到谢童后,楚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在渐渐走上正轨、树立起威信后,谢童从没有哪一次,像眼下这般离开了这么久,明明询问过下属,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去外地办事。
楚歌戳醒了还在追剧的系统:“统子,这段时间童童回来过吗?”
系统终于从沉迷的《人民的村委会》里抬起了头,查询后说:“没有耶,楚三岁。”
在得到了这个答案后,心脏都缓缓沉下去。
太不对劲了。
这一点都不像谢童的作风,哪个时候,他不是黏楚歌黏的要命,每天即使在外面,忙到再晚,也会赶回来。
沉吟了许久,楚歌拨通了手机上的亲情号码,电话里传来的并不是忙音,显示是拨通了。
终于松了口气,等待的时光无比漫长,却在听到那边并不太熟悉的人声后,凉了下来。
楚歌眉心蹙起,连声音都变得淡了:“谢童呢?”
小助理前几天忽然得到了顶头上司的私人手机,教他好好接听电话,等了好几天都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都以为这手机是不是只是一个摆设。这时候突然被打进来,听到那边冷淡的声音,顿时魂都抖了抖。
据说谢总并不是公司的最高层,在他上面还有人,眼下这个打过来的人,直呼上司的名字,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最高层吧?!
他声音差点在抖,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谢总正在开会。”
“让他接电话。”
对面传来的声音是极其冷淡又不容置疑的,还带着淡淡的不悦,然而一想到之前顶头上司的吩咐,小助理就打了个哆嗦。他他他……该不会是不小心撞见高层分歧了吧?!
虽然电话那边的人可能身份更高,也可能与顶头上司有很亲密的关系,但是眼下他毕竟是谢童的助理,恪守职责应该以谢童的要求为先。
于是小助理鼓起勇气说:“抱歉,这位先生,谢总正在主持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会议开始前他吩咐过,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去打扰他。”
楚歌听完,差点没有把手机给砸了。
他听都没再听就直接挂了,一甩手就扔到了床上去,感觉心里无比烦躁。
他怎么不知道,殷家突然有这么重要的、连他都不能介入的会议了?
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特别的烦躁,坐在藤椅上,看风景也看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楚歌终于折转身,在床上找到了刚才被甩过去的手机。
再次拨通,接听的依旧是那个小助理,依旧先强调,眼下谢童很忙、很忙,脱不开身。
“大忙人?”
心里无名火冒,楚歌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那边的反应再明显不过,谢童在躲着他。
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