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个人了,哭个屁啊。
他早就决定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掉眼泪。
低头把脸在袖子上蹭了蹭,容零呼出一大团白气,搓搓胳膊。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就穿了一件卫衣,站在初冬的街头,容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一辆公交车停在他面前,容零想了想,在兜里摸出一张纸币,上了车。
抓着吊环,望着窗外晃晃悠悠闪过的灯光,容零想起了很多往事,很多他以为快要忘掉的事。自从他开始打职业,来了s市,容零就再也没想起来过。
他不愿意回想过去。
职业选手zerol,这是他现在的身份。
可以跟过去彻底划清界限,挺好。
当初容零离开的时候,有人跟他说,能走就走远一点,千万别再回去。容零没想到,自己这一圈兜得挺远,走啊走,又回到了原点。
“终点站!终点站到了,所有乘客请下车,下车请刷卡或出示车票!”
额头磕在冰冷的车窗上,容零醒了,他揉揉眼,在售票员的瞪视下,迷迷瞪瞪地下了车。
这是哪?
容零迷失在铺天盖地的黑夜之中。
天似乎飘起了雨,也许是雪,容零在脸上抹了一把,浑浑噩噩继续往前走。
一开始他觉得很冷,后来他就渐渐感觉不到冷了,大概所有神经都给冻麻了吧。
肚子很饿,容零被一阵儿香气吸引,站在一个灯光昏暗的饼摊跟前,眼巴巴地盯着一人从老板手里接过冒着热气儿的煎饼。
咕咚。
容零咽了一下口水。
“买煎饼吗?”老板问。
容零在身上摸了半天,没能摸出钱来。
那张纸币用来坐公交了,公交不给找零,他只好把一整张纸币都扔进了箱子。
容零抱着背包,蹲在饼摊旁边的屋檐下。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好奇地看着他。
“你饿吗?”
“饿。”快要饿死了。
容零眼冒绿光,小男孩往后退了几步,他把手里的饼递过去:“那我分一半给你吃。”
这简直是容零听过最动听的话,他感动得差点儿哭出来。
捧着煎饼狠狠咬了一口,香菜末和榨菜滚落下来,容零赶紧拿手接了一下,放进嘴里嚼吧嚼吧。
这饼其实挺难吃的,容零又啃了一口,但他太饿了,饿得已经顾不上要求食物的品质,只要有得吃就行。
小男孩吃完了自己那半张饼,跑去缠卖饼的老板:“我想玩游戏,让我玩吧,就一会儿。”
“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早就写完了,不信我给你看!”
“没工夫看,你找人陪你玩吧。”
容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盯着那小孩儿看,也许是因为半张煎饼,也许是因为别的一些原因。
小男孩手里攥着一张钱飞也似地跑向了对街。
看到他掀起一块儿厚帘钻了进去,帘子底下泄出了灯光和嘈杂的音乐声,容零这才发现对面那几间不露光的屋子,其实内有玄机。
没过多长时间,小男孩耷拉着头,拖着脚步走了回来。
小孩儿学着容零的样子,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容零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蹲了不大会儿,小孩儿揉了揉腿:“你为什么要蹲着啊,你腿不疼吗?”
“疼,”容零点点头,“疼过了就好了。”
“是吗?那我再试试。”小男孩将信将疑。
容零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别试了,一会儿腿该麻了,更难受。”
“那你一直蹲着不会难受吗?”小男孩很惊讶。
容零沉默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小男孩迷茫地看着他,过了会儿,他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跟人一块儿玩就不无聊了。”容零说。
“可是他们都不跟我玩,”小男孩低下头,抠了抠裤子边上的一个小洞,“我买了游戏币,请他们玩。他们嫌我菜,我一个人玩不过他们,游戏币输没了,我只好走了。”
容零看了小男孩一会儿,他拍拍衣服站起身来。
“好,那就把游戏币全赢回来。”
“怎么赢?”小男孩眼睛放光。
容零笑了,揉了揉小男孩脑袋:“看我的。”
※※
杯赛落下帷幕。
最终,j以3:1的比分,连续第四年卫冕冠军。
举起奖杯的时候,廖逸脸上的笑意很浅,没落到眼底,他迫切想要知道——容零呢?容零去哪儿了?
为什么ges要临阵换将?
如果不是他们临时换上新人打野,j后面三场比赛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胜利来得太容易,让人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廖逸回到台下,立即从工作人员口中听说了容零在后台动手打人,被官方禁赛的消息。
“什么?”
“z神看起来挺安静挺秀气一人,怎么会……”
找到gees战队一行人正打算离开。廖逸拦住欧哥询问容零的下落,一群人面面相觑,露出不太想谈论这件事的表情。
“阿零他早走了。”胖哥留在最后面,悄悄告诉廖逸。
“就他一个人?”廖逸追问。
“对,一个人走的,也没跟我们说他要上哪儿……”
靠!廖逸差点儿骂出声儿来。他劈手从胖哥手里抢来那件印有zerol名字的长款羽绒服,转身就朝场馆外奔去。
比赛结束,散场的人群里,廖逸艰难逆行,他四处张望,找不见容零的踪迹。
绕着场馆周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