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牛是冬兵杀得?!”门克沙惊呼。
野牛是基地里外勤队员中的一霸,凭着强悍精壮的身体和凶猛狠辣的战斗技巧,一直压所有的外勤队员一头,相当嚣张,自从去年出任务后,就消失不见,再也没回基地,没想到是冬兵下的手。
其他队员也被两人的话题吸引,纷纷看向队长。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野牛跟冬兵出了次任务,然后就死了,据米莉,吭,吭……”察觉说漏嘴的队长赶紧假装咳嗽,掩饰说,“据我认识的一个办公室人员说,冬兵自己承认野牛是他杀的。”
都听出队长的生硬掩饰,五个队员挤眉弄眼地偷笑,小队里谁不知道队长已经和米莉亚好上了,还装…………
………………
苍茫荒凉的雪原上,一辆军用卡车独自奔驰着,恶劣的路况颠簸的车摇摇晃晃,车厢里的士兵脸色苍白地忍受胃里的翻腾,刚执行完高强度任务,又连续三天的深山雪原奔波,耗尽了士兵的体力,就算是精悍的特种外勤兵也有点顶不住了。
外勤队长伊万抱着冲锋qiang,放松身体随着车厢来回摇晃,半眯着眼睛一副昏然欲睡的模样,实则,那双浅灰色眸子正暗暗打量坐在斜对面的冬兵。
剧烈摇晃的车况并没怎么影响到冬兵,他依然军姿笔直地坐在车厢一角,薄唇紧抿,眉头微皱,面无表情,蓝绿色的眼睛茫然地盯着虚空一点,浑身散发着无机质般的冷漠气息,只有随车摇晃的半长棕发不时拂过脸庞,给他添了点人气。
“真像一个散着冷气的人形冰雕,安静、毫无生气。”伊万心想,“这个冷飕飕的家伙,可和五天前在鄂木斯克大杀四方的厉害样子大不相同,那些神神秘秘的科研家还真是弄出了一个厉害的杀器。”
伊万可不知道,看起来正在发呆的冬兵,此刻正努力思考一个严肃的哲学领域问题。
“我是谁?”
原本一成不变地遵循指令、执行任务的冬兵,今天,却被这个突然跳出脑海的问题难住了。
刻在脑子里的指令明确告诉他,“我是冬日战士,绝对忠于苏联、听从上级指令的超级战士”,可再深挖细节,脑海里却空空荡荡,佐证的记忆少的可怜,除了解冻后刚刚执行的任务,什么也没有,没有过去、没有童年、没有亲人朋友,也没有从军经历,记忆荒凉的如同干涸的沙漠。
但马上,另一份记忆又影影绰绰地冒出,不知哪来的想法,潜意识知道“我是林延,一个普通的平民”,可其它的记忆就像顽皮的风,总是在从手中一穿而过,抓不住,看不清。
两份不同的记忆,如同扯乱的毛线团,深深困扰着他。
“我是谁?冬兵还是林延?”
伊万窥见冬兵不知为何眉头皱的更紧了。
…………………………
这个哲学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多久。
当他在车厢里闭目浅眠醒来后,再睁眼……嗯,没眼睛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困住了,没有手脚,没有身体,没办法活动,却神奇的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虽然记忆出现了问题,但他的智商还在,平息最初的惊慌,沉着观察了一会,外面是眼熟的车厢,眼熟的外勤队员,眼熟的刚才偷窥他的队长(他一直知道队长的窥视,只是无关紧要罢了),再结合那时不时进入视野的机械臂,他大胆推测:自己所看的都是冬兵视角,冬兵所见。
他在全程观看外面冬兵的所见。
可自己困在这,外面的冬兵是谁?他转动长期冷冻停滞的大脑努力思索,无果。
于是,他看了一天的冬兵所看,最后冬兵闭目休息,他也只好沉睡。
……………………
第二天,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又成了冬兵。习惯沉默的他,不喜欢叽叽喳喳的一惊一乍,即使经过了昨天的一日离体游魂,他依然沉默着,默默地不动声色地按照昨天所见,继续按部就班执行任务。
第三天,他又被困住了,观看外面冬兵的一举一动。
第四天,他又出来了。
诡异的是,当他被困住,外面的那个冬兵也能完美无缝地接上他前一天的行动,“显然,”他想,“那个冬兵可能和他的情况相似,也能看见他成为冬兵时的举动。”
就这样,两个冬兵每天交替出现,为了区分,他给那个冬兵起名“冬兵”,而自己则叫“林延”,不知道为什么,他更喜欢林延这个名字。
由于冬兵一贯寡言少语的举动和千篇一律的面无表情,竟没人发现冬兵的怪异。
只有奉命监视冬兵的伊万队长,对冬兵每天散发的冷气强烈程度的波动,表示怀疑。
今天还是喜马拉雅山式的凝固的极度冰寒,明天又变成贝加尔湖式冷中带风含水的诡异寒气。
伊万摇摇头,开始陷入自我怀疑:“自己不是神经过敏了吧?一个寒气还能有这么多的花样啊!”
马不停蹄的连续奔波了两个月,跨越7个国家,成功地执行完三个任务,伊万队长带领冬兵和外勤小队风尘仆仆地回到基地。
说是带领冬兵出任务,伊万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集前锋打探和后勤服务于一体的保姆。与当地的情报员接触他来,武器搜集运输他来,撤退路线安排他来,医护救援还是他来,冬兵只需要像大爷一样等着送上手的情报,制定行动战术计划,出击收队,然后就又变成了万事不理的冰雕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