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说话声,但在车里听很模糊,根本听不清内容。车门被撞得啪一声响,连带马车都震动了一下,车门仍紧紧闭着。
柳七一声怒吼。
米幼大喊道:“等一下!”
接着就是短兵相接的激烈打斗声。
徐尧看了一眼赵净云,赵净云过去开车门,神色一僵,转过头来焦急道:“上了锁。”
此时马车朝前奔出,赵净云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惯性朝着与马车行驶方向相反的一面狠狠甩到了隔门上,隔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净云一手撑地坐起身。
祁元青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笑了笑,“无论跑多远,我家主人都能找来,连金水的人你们都敢绑。”嘴角冷冷的嘲讽像在笑这些外乡人的无知。
赵净云暴怒起身,脑袋在车篷顶撞得咚一声,他扯起祁元青来,抓紧手中长刀。
“拿我作为人质,他们不仅不会与你们交换,还会先杀了我。”祁元青冷道。
马车东倒西歪,在空旷原野上发疯乱跑,没人驾车,拉车的马顿时放飞了自我。
韩衡捂着头,嗷了一声。
“小心点……”徐尧话声戛然而止,屁股都要颠碎了,一脸扭曲。
祁元青哈哈大笑,同时提醒赵净云把刀收起来。
赵净云想了想,把长刀归鞘,不然很可能先砍中自己人。
剧烈的风从车后灌入,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尾部插栓的那道门被甩开了。
祁元青连忙抓住车板,稳住身形,挤进马车头部的小集团。
“怎么办啊!!!”韩衡抓狂大叫,也抓紧车板,朝后看,他下巴一阵湿热,儿子在怀里格格直笑,刚才是君晔灏抱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兴奋地亲了一口。
徐尧:“……”
赵净云:“……”
祁元青:“哈哈哈哈哈,这小孩不错,不如给我做徒弟。”
“做你妹啊!!!”韩衡忍不住风中流泪,马车左扭右拐,倒是可以从车窗爬出去,就是怕摔成脑震荡。
“喂,抱孩子的,你到底是什么人?”祁元青朝韩衡扬了扬下巴,一只手紧紧扣着车板。
“好人啊!”韩衡凌乱地答,从后门只能遥遥望见远方还在缠斗的人影越来越远,在渐渐缩成小点。
一团蓝雾炸开,发出嗵一声巨响。
祁元青满头冷汗,显然手仍很痛,不太能支撑住,他重心贴近车底,滑到车门口,回头向车里看了一眼,那一眼神色相当复杂。
“妈的,敢跑?!”赵净云拔出韩衡靴里的匕首向外一甩,没看韩衡地说了句:“借用。”
匕首打着旋飞出去,祁元青的动作却更快,滚下了车,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祁元青在地上蜷了好一会才能站起身,韩衡以为他会马上往回跑,谁知他却一瘸一拐飞奔而来,速度比韩衡想象中快多了。
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伤势严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韩衡心里闪过许多念头。
“阁主,我们也跳吧!”赵净云道,转过来看韩衡,“我先保护阁主下去,再上来救你。”
时间紧迫,不容多说,赵净云抱着徐尧朝车下一跃。
这时,祁元青已跑到赵净云面前,狠狠一脚踏在赵净云要拔刀的手上,铮然一声,长刀没有机会拔|出来。
马车前所未有地一下激烈抖动,前门开了,韩衡一手抠住车板,一手抓着座位。
马儿发出一声长嘶。
前方一幕撞进韩衡眼帘。
视线可及的尽处,是断崖。
韩衡瞳孔紧紧一缩,几乎大叫起来。
祁元青一声暴喝。
头顶车篷一声巨响,祁元青脚底一滑,从车顶滚了下去。
完了……又要死了,为什么啊,这么惊险刺激的场景为什么在梦里没有预见?太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梦见几年以后的事情有什么用啊!
然而就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从韩衡脑海里掠过去的竟是在听鸿楼中那一夜沉醉的香艳场景,他满脸通红地无语了……手忙脚乱解了半天也没能把儿子解下来,只好把君晔灏紧紧抱在怀里,打算在下坠时蜷起身体减小冲力。
再见了异世界,滚你的天命啊啊。
车身朝前斜斜栽去,韩衡紧紧闭上了眼,口中一声大叫:“啊啊啊啊——”掩盖住了一声沉重的落地。
良久。
“别叫了。”有气无力的沙哑声音从厚厚的嗡嗡声里撞进韩衡的耳朵。
马车后部柳七正两手抓着马车底部缓缓后退。他咬牙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一步一步,脚下草地留下两道光秃秃的痕迹。
韩衡小心翼翼睁开眼,心跳得快从嗓子眼蹦出来,整张脸带脖子都很红,君晔灏软趴趴地埋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
韩衡两股战战地走出去,他紧紧抓着车门下去,朝断崖的方向一看,马已经不在了,车辕附近尽数被刀砍断,显然那匹马已经冲下断崖无可挽回,马车前轮离断崖不到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