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翠与米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些复杂的情绪。国师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国师了,他不需要征求谁的意见,看上去,就像他是一个真正能未卜先知的高人,沉着,冷静,让人有底气。
“哎你们,没人管管吗?这个东西明显很邪门儿啊,那个老头肯定有鬼,刚才就该动手。妈的,不行,那个指环……韩哥,韩哥你等等,那个指环我跟你说一定不能要,那是个邪物!”见两个同伴在那儿眉来眼去郎情妾意的,贡克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追上了单身同盟,结果同盟根本不想甩他,挑挑拣拣地从摊子上买货,选一件让他抱一件。
一个下午,贡克就抱着小山一样的一堆货给他韩哥当跟班。
回到驿馆,贡克把东西放下,一边放一边说:“韩哥,我跟你说那个指环真的不能要,不然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儿,你这么好看要是少根指头多难看啊是不是?”
抬起头,屋里空荡荡的,其余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靠……”贡克瘪起嘴,掌心里噼里啪啦一阵电声,最后颓然地耷拉脑袋把茶壶拿起来想喝一口,噘着嘴吸了半天,一脸疑惑地揭开盖子。
里面空空如也。
“……”他这个跟班当得太没有面子了。连茶壶都欺负人。
第207章 二〇七
刚迈进朝房,经历过好几次北朔朝廷大洗牌屹立不倒可谓最大赢家的宁王就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他一眼就看见了坐着喝茶的庄灵,他的位置与宁王的位置相对,算是平起平坐。
庄灵旁边围着几位大臣,似乎是突然停下了说话,纷纷散开回到各自的位子上。
宁王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在自己那把花梨木太师椅上入座,这下就恰好与对面坐着的庄灵相对了,庄灵也没起身,略一拱手便算是招呼过了。
“岐书今日来得甚早,可是有事要在朝上禀奏?”还是宁王先开口,他生得就是一副儒雅面容,说话时带着淡笑,虽然上了些年纪,也绝对是温文尔雅具有亲和力的长辈。
“晨起练完剑,左右无事,前几日陛下托付了一件事,受人之托,不得不忠人之事。”
这话说得宁王脑筋一下就活了起来。这个老三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啊,居然非得要立陈贵妃为后,太后那边是绝不会同意的。
宁王沉默不语,看庄灵仿佛心情很是明快,方才那几位大臣,想必已经说通了会在朝堂上为他助言,皇帝是铁了心要一意孤行。一旦陈氏女真的成了皇后……宁王的目光快速滑过堂内众大臣,这一看,就将情形都看了个分明。
陈氏女是工部尚书之女,而两位正在与他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和御史中丞。庄灵握着北朔最大的兵权,兵部恍若虚设,摆在前面的尚书虽然被派去边关十数年,顶头的将军也几易其人,宁王却记得很清楚,起初这人在京城任校尉时就是殷家军的人,为人傲气,宁王当皇子的时候,也没少荒唐过,一度还被他押在城门口等着宫里派人去领。
年岁已久,记仇谈不上,但这件小事让宁王对此人有了印象,一看便知他是庄灵的人。这事连他皇兄也未必知道,否则以他对殷家的忌惮,早不可能担任要职。皇兄在位时,宁王与庄灵表面互相牵制,私下却是一党,双方目标一致,自然是要合作。
如今,庄灵却站到了他的对面。
宁王不无感慨地看着庄灵。
庄灵却在低头看自己的手,他拇指多了一枚墨玉扳指,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银光闪亮的指环,以拇指摩挲那枚指环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
庄灵抬眼时,宁王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眼神淹没在热茶腾起的袅娜白雾中。
上齐朝堂上,议完了几件开库赈灾的事,刚定下去派粮的官员名单,突然,一名宫侍从旁一路小跑到了庄严的大柱之后。
王福禄从旁边窄梯走下去,宫侍与他附耳低语了几句。
朝上官员俱是目不斜视,心里却各有各的想法,纷纷猜测后宫是否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没准又是那孙贵妃头疼脑热,反正皇帝从朝堂上中途离开也不只一两回了。边上站着摄政王,那才是真·无冕之王,天子就算不上朝,朝廷一样能顺利运转。
王福禄又是一溜烟跑上去,对陆晟德一阵低语。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大臣们都低着头,假装看自己的靴子,今日靴子可真好看,多盯几眼没准能长出花儿来。
那为首的大太监又跑到前面来,两手交扣在身前,头微扬,睥睨着所有官员高声宣布:“有事禀奏,无事散朝。”
一看就是后宫有事,这个关口谁还敢去摸龙须,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那些平民百姓多等一天又怎么样?
散朝后,陆晟德立刻跟着太监往后宫走,吩咐王福禄道:“请国师去弄月院。”
这几日韩衡如果上午进宫,那都在宫里用早膳,一来节约时间多睡会,二来上齐皇宫里的厨子还是不错。
刚吃完早饭,宫女端上来浓茶,漱完口,外面就进来了个太监。
韩衡一看,还是个老熟人。
“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