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狐狸文绉绉地摇着扇子:“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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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大夫最近心情很不好。
他觉得,这都是因为天天在自己家门口卖柴的那个叫阿虎的傻子。
那傻子,人长得五大三粗就算了,嗓门也大。每天天不亮就在那吆喝,不就是两捆柴,谁不知道你天天在那卖柴,吆喝个什么劲,活该你每天走十几里山路,活该被那些三姑六婆克扣你的钱。
这就算了,天亮了,吆喝完了,又开始聊起天来了,一会是这家姑娘送个手绢,一会是那家的大娘过来问家世背景,颠来倒去就那几句,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什么家住玉屏山,祖祖辈辈都是猎户,父母双亡,一个人独住。什么谢谢姑娘好意,我没有流汗。心上人?什么是心上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活该你娶不到媳妇,那些姑娘喜欢你,都是瞎了眼,最好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卖一辈子柴,每天挑两捆那么大的柴,压死你!
但是,今天早上,吆喝声却没出现。
叶大夫在床上翻了四五个身,起床喝了两次茶,还是没听到吆喝声。
难不成是生病了?
活该!
让你每天天不亮来卖柴,天亮之前寒气最重,以为身子壮就不怕?想得美!铁定是感染风寒了,说不定正躲在玉屏山的小木屋里病得下不来床呢。
叶大夫幸灾乐祸地想着,自己起了床,叫白术,想让他问下在玉屏山上的采药人,有谁认识那个卖柴的。
白术倒是听话,马上就跑进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人,正是背着背篓的采药人。
叶大夫睁大了眼睛,死死瞪着跟在白术身后的,“采药人”阿虎。
“叶大夫,这个是不是灯笼草啊?”
“叶大夫,这个是连翘对吧?”
“叶大夫,这个马兜铃我是整棵□的,给你种在院子里啊……”
隔了一会,那大嗓门的声音又小心翼翼地叫:“叶大夫……”
叶大夫忍无可忍,把手上的药草往药柜上一摔:“又怎么了?”
被吼了的憨厚青年还是笑眯眯的,递过来一捧鲜红的,还带着点露水的野果子。
叶大夫恶声恶气:“这又是什么药?”
青年不好意思地对着他笑:“这是我在山上采的莓子,鸟儿都喜欢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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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成为采药人,已经四五天了。
这小城里只有一家药铺,就是叶家药铺,只是因为靠近玉屏山,有不少珍贵药材出产,所以京城里常有药材行来林城收药,林城的采药人不少,还分了帮派的,有时还因为地盘的事打起来。
叶家药铺的收药收得不多,只是杂得很,所以和几个采药人都有生意,还常常买不到想要的药。但是,阿虎来了之后,叶家药铺再没缺过药了。
玉屏山上多悬崖深涧,那些名贵药材,不是生长在百丈高崖上,就是长在瘴气密布的谷底,寻常采药人鲜少能采到一两株,偏偏阿虎这个半路出家的采药人,每次总是采了些世间罕见的药材来,两尺多高的龙胆花,半尺长的野山参,巴掌大的灵芝,熟得通红的还魂果……
那些药材行的人,全被他引了过来,围着他打转,好说歹说,要他把药卖给自己。阿虎虽然呆,却也死心眼,不管那些人怎么漫天开价,他只肯卖给叶家药铺。
叶大夫对他的呆样很看不上眼,骂了他几句,把药都收了,带着他去内室拿钱,阿虎跟在他后面。
“叶大夫,你给我一贯钱算了……”
叶大夫挑着一双细长眼,瞪他:“怎么,担心我没钱?”
阿虎被他瞪得红了脸,不敢说话了。
白术鬼心眼多,去和叶景然说:“叶大夫,我们这样,低价买他的药,高价卖给药材行,反正他也不知道……”
叶大夫也不说话,只瞥了他一眼,白术就机灵地闭了嘴。
开什么玩笑。
阿虎虽然老实,却也是只给他叶景然一个人欺负的,别人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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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采了半个月药之后,叶家药铺做起了生意。
没办法,别的采药人都是往深山老林里面一钻,十天半个月才出来,他却一天一趟,把玉屏山上的药材往叶家药铺里搬。他不累,但是叶景然的家底都快买药买光了,叶大夫平生最好面子,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没钱了的。
这天,眼看他又背着他那一篓子药来了,叶大夫只觉得头疼,把他药拿出来,挑挑拣拣,嫌弃他的药不好,不肯要,凶了他几句:“你自己去外面卖吧,我不要了!”
阿虎被骂了一顿,委委屈屈地带着背篓,走到叶家药铺外面,又蹲在他原来卖柴的地方,卖起药来。
叶大夫发了一顿脾气,发现那傻子被自己骂跑了,在内堂里坐了一会儿,趁白术不注意,出来找他。结果一出门就看见阿虎被一堆药材商人围着,一个个说得舌灿莲花,那傻子连价也不会讲,只会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叶大夫看得火冒三丈,走过去,踹了他一脚:“你干什么呢?”
一看到他,英俊面孔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笑容:“我在卖药啊……”
“你知道卖药吗!”叶景然嫌弃地看着他:“你的药多少钱一捆啊……”
就算阿虎再傻,也听得出他的叶大夫是在讽刺他了,憨憨地笑着,也不说话。
叶景然看他不说话,“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走到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