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乞丐,滚开啦!”
“阿爹你看那个要饭的好可怜啊!”
“别看了,再看小心你长大也和那些叫花子一样!快回家了!”
“哎哟走个路都能碰到个要饭的,真晦气!”
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在宋澄的耳朵里,还有砸过来的石子,可他不在乎,他摸着有些疼痛的肋骨,光着脚丫往较远一点的河边走去。
路上的石子踩得脚生疼,被烈日晒了一天的泥土贴着脚底板有些烫人,伴着余辉的田间小路上还能看得清楚清楚。夏日的蝉鸣没完没了的叫着,晚风卷着热气吹来,宋澄迎着落日想着还好不是冬日,不然这脚可就估计要给冻麻木了。想想自己那被乞丐窝抢走的一双布鞋,眯了眯眼,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约一个时辰,这时天完全黑了下来,可是夏日的燥热并没有使蝉鸣停下来。宋澄站在一颗柳树下,踩在河岸的大石块上,挠挠自己的后背,再望了望面前这条河水。已经跟乞丐们一起生活了好些天了,自从开始了逃难之后他就没有好好洗过澡,这身上都有些臭了,这让从前很爱干净的宋澄有点恼火。
宋澄抬眼望了下河岸边的这条人工砌成的石阶,通向隔了几步的一个二层小酒楼的后门,想着这个时候多是酒楼正在开饭的时间,而且里面传出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这家的酒楼的生意应该很是不错。宋澄想,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会打开后门看到河边的他。
不管了,总不能这条河都归这酒楼所有吧!自己洗个澡,不碍事的!宋澄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身上破烂的布衣脱了下来,放在石阶浅水的地方泡着,他可不希望一不小心让着破烂的衣服跟着水流跑了。他不会游泳,也没有闲钱去买件衣裳,衣服万一没了那以后都光着膀子?开什么玩笑!等天气转凉了他都不一定买得起一件御寒的衣物,那可就不是说的玩的了。
宋澄不会水,但幸好他不怕水。坐在别人砌好的石阶上,惬意地用水往自己身上泼,也就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吱呀”了一声的木门响动。他哼着小曲儿揉搓着打算洗净自己的衣物。正庆幸着这么个好几个月以来最宁静安稳的时光不可多得时,忽然从头浇下的一盆洗米水让他愣在了当场。
“嘿嘿嘿!哪儿来的叫花子在我们后院外洗澡啊!找霉呢!”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气呼呼地拎着一个空水桶,冲着宋澄开始嚷嚷。宋澄转身看向少年,身子还坐在水里,幸好入夜了,少年也并未掌灯,院子里的余光并不足以看清宋澄的窘状——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
月光照射下,从水桶延伸出的隐约水迹表明,刚才那从头泼到脚的洗米水正是来自这个少年的杰作,宋澄张了张嘴,看着少年怒气冲冲的眼神又闭上了嘴巴。在安平的这几个月时间里,他已经懂得了当地人的歧视和敌意。他都有点庆幸这个孩子并没有用比洗米水更糟糕的液体来泼他,那样会更糟糕的。
“额,乞丐,你不会说话?”少年并没有收到来自宋澄的回答,他眨了眨眼睛,想起一种可能。少年对自己产生的这一认知有点意外,然后因为这个认知感到有点窘迫,有点抱歉地又开了口:“对不起,我看你在我们后院外洗澡,一时生气,就泼了……可是你也不能吓了我一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