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拿起桌上的瓷口大碗,就倒了一碗水,扶着老爷子给他灌了下去。老爷子捂着肚子哎哟哟地叫,话都说不出来,喝了一碗后宋澄又给他灌了一碗。那小伙子又站不住了,上来就要抢碗:“你们这是要用茶水灌死我爹吗!是不是想赖赔偿!我告诉你们我可不依!”
龚平在一旁着急地看着老爷子的情况,这老爷子他认识,是他家附近的一户农户。龚平听他爹说过,这农户是外来的人口,具体从哪儿来的他们也不清楚,后来和郡里的夫子成了家。但是他记得,这老爷爷家种了一大片柿子,那柿子秋天的时候,闻着香气就知道可甜了!一点也不涩口。
他忍不住斜了一旁直嚷嚷的那小伙子,嘀咕道:“你爹怎么样还没定,你就嚷嚷着赔偿,也不关心你爹怎么样!就顾着钱钱钱!酒楼在这又跑不了,也不知道你是真关心你爹还是只想着钱!”
龚平虽然是嘀咕,但是声音也并不小,周围人听得清楚。别看龚平平日里总被豆儿欺负着,可聪明着呢,而且人又老实,邻里乡亲都认识。听了龚平嘀咕的话后,看热闹的人这时候也觉得,这小伙子怎么一直在要赔偿啊!顾老板都说了找大夫去了,怎么一点不关心他爹怎么样了呢!
周围围观的群众叽叽喳喳地闹了开,一看就知道这户人家是外来的人定居的,怎么教出来的孩子这么不懂事。那刘夫子此时只关心这老伴儿的安全,可见感情笃深!围观的群众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转移的,这不,一听到龚平的话,马上议论了起来。
“唉可怜啊,怎么这孩子一点都不关心他爹啊!”
“就是就是!”
“唉掉钱眼子里去了哟!以后哪个小公子敢嫁给他啊。”
“我说,哪家人把自家孩子嫁给他那才是作孽吧!”
顾楼生抬眼瞟了一眼那小伙子,果然他不闹了,不由得面色板了起来。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赔偿而已,并不关心他爹的病情,这种孩子真是作孽!
“唉唉,大夫来了!”陈大夫被豆儿一路拽着一路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药箱站稳了缕着胡子直喘气。“让让,快让大夫过去!”豆儿努力地拨开人群,把老大夫拽了进来。陈大夫仔细地翻了翻老爷子的眼白,又诊了下脉,详详细细地询问刘夫子今日老爷子都吃了些什么。可是刘夫子刚张了张嘴想开口,那小伙子又唧唧歪歪嚷了起来。
“我爹今天高兴,说是攒够了钱给我去别国做生意,买了三只他顾家酒楼的螃蟹!我爹觉得蘸着醋嘴巴里太酸,喝了点小酒!总不可能是我自家酿的酒有问题吧!”
陈大夫皱着眉,看着老爷子。这估计是食物中毒了,于是掰开老爷子的嘴巴闻着味道,一闻,语气不善,道:“老爷子怎么吃了柿子。”
“哎呀,你爹刚才吃了柿子你怎么不告诉我!”刘夫子急了眼,站起来转过身对着顾楼生说抱歉:“楼生啊,我不知道我家老头子还吃了柿子,我听我儿子说是你家食材的问题,还以为……”说罢,刘夫子举起手在自家儿子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不孝子,还不让我带你爹去看大夫,刚才要不是顾老板他们给你爹灌了茶,你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围观的人此刻都闹了个明白,纷纷作鸟兽状散了,酒楼里的客人们也都放心地坐下继续吃,止不住地责怪那小伙子不懂事,还没常识!这螃蟹哪儿能跟柿子一起吃!
宋澄抬头冷眼看了下那小伙子,此刻他正一张脸憋红了,但是不像是觉得自己错了,而像是被识破了的尴尬样子。陈大夫此刻已经写好了药房,顾楼生让豆儿去抓药了。陈大夫正在嘱咐什么:“夫子啊!回去多给你加老头子喝茶水啊,等会豆儿抓了药你拿回去,喝个两餐就好了。唉你也真是,我前几日不是还跟你儿子说了,叫你家老头子吃了螃蟹别吃柿子吗,怎么这么大人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刘夫子被陈大夫说得一愣,也顾不上管自家老头子了,急忙忙问道:“陈大夫,你说你跟我儿子提醒了?”索性几人说话声并不到,没什么其他的人听到。
陈大夫也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刘夫子家儿子,说道:“他前几日来药铺里拿药,提到他打算去买几个河蟹回家给你们。我说你们家不是后面种了好些个柿子树吗,叫你们别一起吃,你家老头子不是一直天不怕地不怕还爱贪嘴吗!”
刘夫子此刻整个身子都打起了哆嗦,抄起板凳就要向自家儿子身上砸过去:“我怎么养出了你这种畜生,你不拦着你爹也就罢了,出了事还要我以为是楼生家的问题,害你爹受苦。”那小伙子垂着头站着,也不敢说是他爹不听他劝一个劲要吃的了,说出来还是会被骂。
“夫子,别动气,老爷子没事就好,坐下来我让豆儿给你端碗你爱吃小米酿。”说着,顾楼生给豆儿使了个眼色,豆儿一溜烟跑去了厨房,龚平也跟着跑了去,不一会两人就端了三碗小米酿回来,一碗给了陈大夫,一碗递给了刘夫子,一碗给他儿子。
小伙子显然没想到自己也有一份小米酿,而且刚才自己很过分,还差点害自己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