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赵竑回来的时候,明非脸上掌痕不但没有消去,反而变得又红又肿,让人触目惊心。
赵竑一看到这印子,脸便沈了下来:“谁做的?”
明非侧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专心看书。
赵竑眉头皱得紧,看向观雪:“你是怎麽照顾人的?朕不是说过不要放人进来,也不能让他外出吗?他怎麽会被打?被什麽人打?”
“你若真的不想让人进来,就不该让她来服侍我。”明非忽然放下书,斜着眼看赵竑,“她一个连品轶都没有的小宫女,家里又没有任何背景,你想让她拦人,她哪里拦得住?”
观雪瞬间傻住,随即低下头,看不到表情。
赵竑并不是细致的人,一怔之下便道:“朕上书房倒有个品轶高的,明天让她过来好了。”他看了眼观雪,“让观雪照顾你到伤势痊愈为止,到时你应该不需要什麽人照顾了,升她一阶,到时就去其它宫好了。”
明非点头,观雪猛地抬起头来:“皇上──”
“是公主。”明非忽然开口打断她,一双眼半眯起来,带着些恶作剧的颜色,看着赵竑,“怎麽,皇上难道想为了我处置公主不成?”
赵竑呆了一下,脸上现出怒色:“她一个姑娘家,来这里做什麽?”
“小姑娘不够稳重,正好给人利用来打探消息,顺便来个下马威麽。”明非的手在胸前一划,将赵竑的目光完全吸引到他敞开衣襟下的风景上,“再说这姑娘家也该成婚了吧,人家是好奇也不一定呢。”
赵竑目光完全凝固在他身上,见他露出的肌肤,不由咽了口口水,明非说了些什麽,他便再没听到。
挥手让观雪出去,赵竑直接扑过来,狠狠吻上,便是无尽缠绵。明非闭上眼,苦笑了下,心道人果然还是无牵无挂最好。
赵竑派来的人是紫瑜,她实际上算是太後选出来给赵竑的,定了个采女,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受过宠幸罢了。
本来赵竑确实不愿在这种琐事上逆着杨太後的意思,送来一般也就收下,反正他去後宫的次数是一定的,人多就分薄,也没什麽大不了。但紫瑜来的时机实在不好,赵竑每天为明非烦心,哪里有空搭理她?便忽略到一边去了。
紫瑜自己是清楚这因果的,因此早把明非恨得牙根痒痒。她来当天,明非便笑着对观雪道:“看来姓赵的不把我折磨死就决不罢休,我偏偏不要称了他的意。”
观雪咬咬嘴唇:“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我受些气没什麽,你又何必……”
“不是受些气的问题。”明非摆摆手,“公主来了,皇後还会远吗?一群闲着无聊的女人本就可怕,何况我还占了她们的终极目标。不被大卸八块,连我都觉得对不住她们呢。”
观雪习惯了他这语气,此刻却忍不住黯然:“可我离开了,谁来照顾你?”
“要死就死该活就活,我其实并不需要照顾。”明非笑着,看她的眼神很柔和,“观雪,你是个好女孩。等到了出宫年纪,找个好人嫁了,千万不要参与我这档子破事,挺没意思的,知道吗?”
观雪看着他,慢慢点头。
明非的伤本来就在收疤,半个月後便完全好了。他身体的问题,本来并不是那些浮於表面的伤,但赵竑看到的只不过是表面。
“最後收拾完这些,我就该走了。”观雪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有些不舍地看着明非,嘴里唠叨着,“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说。皇上是个好人,你不要和他过分作对,少说几句触怒他的话……我还想再见到你,只要不是照顾你的伤。”
明非软软躺在偌大的床上,目光一扫,看站在一边的紫瑜眼中恨意,不由警惕,嘴上却笑道:“你放心,我才懒得说话,等你走了,我一定一言不发。”
观雪偷眼看紫瑜,这半个月来紫瑜的态度她看的清楚,心里颇为担忧。明非那性子,又是不情愿在这里的。紫瑜偏偏似乎真的对皇上有意,每次赵竑让她们退下时,观雪都能看到她充满恨意的表情。
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观雪想着,忽然手一偏,竟把桌上砚台打翻。而与此同时,床上的明非忽然跌了下来,掩盖住桌上的声音。
观雪连忙过去扶起人,紫瑜在一旁就像没事人一样,看看他们,竟然冷哼一声出了门。
在她离开後,明非忍着痛走到桌边,观雪这才想起刚刚打翻砚台,不由低低惊叫一声。
桌上还有赵竑留下的奏章,他其实并不是个马虎的人,却不知为何对明非没多少提防之心,经常在寝宫处理政事。明非平时从来不看一眼,今天才初见。
只见叠成一沓的奏章,最上面两份已经被墨染黑,赵竑的批示被糊成一团,极难辨认。观雪吓得脸色有些发白,明非忽然伸手握住她:“别慌,没事的。”
桌上还有空白的奏折纸张,明非把那两份污了的奏章拿起,仔细摊开放好。又拿起其它几份看了几眼,笑一声:“他的字还真难看,倒有点麻烦。”
观雪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见明非执笔蘸墨,在空白奏章上笔走龙蛇,竟和原本的字一模一样。她张大了嘴,却见明非换了只笔,就着朱砂,重重在下面点上批复。那字迹,竟然也和赵竑的笔迹一般无二。
可……皇上的批示已经被模糊了,他怎麽写的?
明非很快写完两份,把污了的奏折凑在蜡烛上烧了,一笑拍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