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废再看向左边的座位,那个天真傻气的四皇兄执默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他的伴读,那个叫卫曦的,也没有来。四皇子的母妃是前朝宰相的女儿,刚入宫就被封为贵妃,卫曦从小就进宫陪着执默,既是伴读又是侍卫,两个人在一起,执默什么事情都听卫曦的,倒像是卫曦的小跟班,执默软弱的性子叫他母妃和卫曦很是恨铁不成钢。
当今的陛下是个奇怪的人,不仅品味奇怪,取名字奇怪,做事也奇怪。
到现在,他还没有立后,没有立太子,每次朝臣上书催促,都会被他以“再看看”或者“皇子还小”来推拒,不少人觉得太子会是大皇子,因为大皇子执仲为人正直又成熟,读书也好,人也聪明,但也有人认为是二皇子,二皇子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这已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实。
执废对谁当太子没什么兴趣,他只想过好他的日子,只要母妃和闻涵沐翱绿芳都好好的,他不管今天谁当皇帝,明天谁是太子。
倒是现在年纪轻轻的皇子们已经开始培植势力,分了几个党派。
大皇子执仲以及五皇子执清、六皇子执铸包括旗下的侍卫伴读外戚是一党,二皇子也有自己的势力,三皇子目前阵营不明,四皇子以及他背后的外戚一党,小八的母妃萧妃只是一个品阶较低的妃子,萧妃让他每个阵营都去讨好,结果哪边都不要他。
看着左手边空荡荡的位置,执废的心里说不出的疑惑。
感觉到他的疑虑,闻涵停下手中的笔,皱了皱眉头,“四殿下已经超过半月没来了吧……”
执废有些惊讶,“半月?都这么久了啊……”
闻涵点头,常相离还是滔滔不绝地讲着书,也不管下面的皇子们听不听得懂,低沉的声音如同安眠曲,只见右边的八皇子已经昏昏欲睡。
执废眼睛虽然看着书页,思绪早飘飞到远处了,“希望宫里不要发生什么才好。”
总觉得心里乱乱的,执默没来上课,夫子也不觉得奇怪,皇子们也不惊讶,宫里也没传出执默重病的消息,空气里却沉淀着某种压抑的感觉,恰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坐在太学院里的执废还不知道,半个月前那位傻乎乎的皇兄前来太学院的时候,或许已经是最后一次见他的面了。
骑射课上,执废好不容易学会了御马跳跃这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高难度马术动作,虽然付出的代价比较大,摔了好几次,膝盖也破了,伤口流着的血混合了沙土和衣服破开散露的棉絮,清理伤口恐怕要花上一些时间。
只得悻悻的跟宋景满告了假,回去处理伤口,走的时候还听见宋师父不满地叫嚷,“真是娇生惯养!”
执废耸耸肩,这里比他娇生惯养的人多了去了,再看看树荫底下看书的三皇兄,往日执默都会在他身边发呆,这几天却只有执语一个人,还是拿着书卷在看,沾染了一身书卷的儒雅气息,就算坐在草地上姿势也是极优雅的,果然是皇子啊,执废想。
对面校场的沐翱也匆匆告了假陪着执废回去,沐翱十三岁了,常年在太阳底下练武锻造了一身精壮的肌肉和小麦色的肌肤,对比虽然也有锻炼却往往被师父扔到树底下的执废,真是说不出的阳光和健康,身高大概有一米六五了吧,沐翱正是发育的时候,饭量也比以前大了。
“殿下,你在发什么呆呢?”沐翱扶着他,有些力不从心,执废走得歪歪扭扭,一条腿根本使不上力,连带着沐翱也被拖累了。
执废苦笑了下,用力平衡身体,却牵扯到了伤口,冷不防地倒吸一口气,“嘶……痛……”
沐翱一手搭在执废的腰上,俯□,另一手有力地搭在执废腿弯处,一用力便打横抱起了执废,“疼成这样还能出神,真是服了殿下了。”
执废靠在沐翱的胸膛上,很结实,很温暖,每次受了伤都是沐翱有力的臂膀托着自己,送自己回家,不知不觉地对他产生了依赖,明明自己内里是比沐翱还老了几十岁的人了,想想就脸红了起来。
执废没留意,背着阳光的沐翱的脸上,也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母妃细心地用药水抹开了伤口上的脏污,执废忍痛咬着下唇,眉头轻微皱了起来,直到上完了药,小嘴被咬得像颗樱桃,被绿芳笑了好久。
半夜,执废听到远处隐隐的兵器声和哭喊声,披了衣服下床走到窗边,夜色里皇城不远处的天空似有淡淡的浓烟和不明显的火光,心头上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慢慢扩大,连膝盖上的伤也忘记了疼痛,只呆呆地望向宫外,这么晚了,要不是他半夜里翻身扯到了伤口而睡不着,这样小的动静怕是连他也不会发现。
执废捂着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难过。宫里的人大多数一觉醒来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吧,那么在自己熟睡的时候是不是也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一个激灵爬上背脊,执废拢了拢衣裳,他只觉得好冷好冷。
六月,迎来了皇帝陛下的二十五岁寿辰,宫里提前一个月就紧张地筹备着寿宴,处处张灯结彩,各宫都在加快赶制为陛下准备的寿礼,据说远在封地信城的信王爷也会来京。举国同庆。这在位十年的皇帝貌似将国家治理得仅仅有条,在民间还是挺受好评的。
皇子们每天早早上完课就回去思考该送什么礼物给父皇。
执废也很苦恼。
“不是说冷宫的妃子不能参加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