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仍是一片黑暗。
猛然惊醒,由于侧身躺着的缘故,他感觉呼吸有些不畅。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昏迷不醒的少年的脸。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仍然若有若无,却并不是消失得一丝不剩。
他松了一口气,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身上早就被冷汗浸透,之前被压着的胳膊有些发麻。
外面天色蒙蒙亮,寝殿角落的长明灯发出昏黄微弱的光亮。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事实上他不敢睡去,生怕一觉醒来发现那人会离他而去。在漫长寂寥的深夜,他曾长时间地凝望着那人沉睡的面容,心里有些懊悔地想到如果那人仍旧下落不明,或许自己还能憎恨那人的不辞而别和不守约定,他宁可没找到那人,或许还能自欺欺人地以为那人薄情寡义欺君罔上。
然而事实却是,那人却在自己面前呕血昏迷,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对自己说,并且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心中一阵没由来的绞痛。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那人的恨意更多还是悔意更多,他却不甘心就此放手,哪怕听那人当面对自己说一句“不”,也好过只能守着那人沉睡的样子独自心痛。
沈黎昕怔怔望了半晌,恍然间听见外面王福低声道:“皇上要起了吗?”
“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地连自己都辨认不出。
再次依依不舍地望了望少年,手轻轻划过那人冰冷苍白的面孔,沈黎昕叹气,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宫人们走上前,仔细地为他穿上玄色龙袍,王福见沈黎昕面容憔悴,眼底一片乌青的阴影,再转头看向龙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少年,心中叹气。
“皇上,奴才听说之前张榜寻医的确找到不少民间医术高明的人,如今皇后病重,太医们也束手无措,是否可以把那些民间高人召进宫中为皇后诊病……说不定有用……”
王福说着说着,越发没了底气,便抬起头看向皇帝。没想到皇帝也在看他,尽管面无表情,却让王福浑身一震,双腿不自主地跪在地上。
“你是说,找那些民间高人给皇后治病?”
“……奴才只是随便这么一说……皇后千金之体,哪能让那些人近身……”
许久,头顶传来一声叹息:“都这时候了,还哪顾得上那么多……王福,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让那些民间高人,为朕的皇后诊病。”
“遵旨……”王福擦着冷汗,战战兢兢道。
唐梓赶回京城这天正好是小年。马车停在离齐王府不远的街边,一身青色短衣的青年下了马车,随手丢给车夫一锭碎银?p>
?p>
沿着冷清的街道走了一会儿,远远的就看见齐王府的大门。只是这天,齐王府门口站着好几个士兵,却是他没见过的打扮。
唐梓心中奇怪,便没急着走过去,而是躲在石狮子后面朝门口张望。那几个士兵十分面生,看起来并不是齐王府的人。他在脑中搜刮了一下这种装束的出处,突然被自己想到的名字吓得一哆嗦。
那是皇帝的亲卫禁军。
自己一走就是十天,却没把师傅从山上请下来,回到京城却发现齐王府大门被皇帝的禁军把守,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于是转身拐进一条小巷。
王府所有的门都由禁军把守,唐梓在发现这个事实之后一阵阵心惊。
难道齐王有危险?
应该不会吧……齐王毕竟是皇帝的亲哥哥,皇帝就算不看齐王的面子还得看老齐王妃的面子,怎么能随便关押齐王呢……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一扇只有两个禁军把守小门。
守门的官兵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你是谁?齐王府禁地,不许擅闯!”
唐梓挠挠头发,嘿嘿笑着:“这位小哥,小人其实是……来投奔亲戚的,劳烦您进去通报一声……”
“亲戚?”其中一个官兵一脸鄙夷的看着唐梓,眼前的青年一身布衣,尽管五官端正,那样子却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主。于是没好脸色地白了他一眼:“王府里有你什么亲戚?!”
唐梓叹气:“其实……王府的李管事是我表舅……官爷,大过年的,您就让我进去吧!”
官兵道:“皇上有令,齐王府中所有人不许跟外界有来往,我们也没法让你进去。”
唐梓扭扭捏捏地从袖子里掏出两锭碎银子,给把门的官兵一人一个。
“小人也不敢给官爷添乱,您们就进去通报一声,让我舅舅出来见我一面也成。”
俩官兵看看手中的银子,相视一眼,其中一人便转身开门进了院子。
唐梓趴在石狮子旁边,叼着枯草杆等着,十足的痞子样。
过了半晌,进去的官兵带着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走出来。
那中年人被官兵推到唐梓跟前,还一脸茫然,当看清石狮子后面装痞子的某人后,脸色一变,尖叫着转身跑进门里去了。
唐梓惊得说不出话,嘴里叼的枯草也掉落在地。那两个官兵跟唐梓的反应差不多,只不过惊讶之后就开始捧腹大笑,其中一人指着唐梓道:“原来你小子这么不受待见啊!”
唐梓脸憋得像苦瓜:“……”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一个身着红色小袄的少女举着扫帚冲出来,朝唐梓劈头盖脸地打去。
那两个官兵在齐王府把守了这么多天也见不到几个人影,此时遇见这么好玩的事,都像看好戏似的在旁边叫喊“小子你是不是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