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似乎也没什么用罢了,萧景琰看看面前的酒杯,自嘲的笑笑,喝不喝酒,他都是夜夜梦魂惊怖。
这时楼下一阵喧哗吵嚷声打断了他的思想,身旁的列战英已经一步抢到窗边,和他一起向下望去。
楼下一个字画摊前,几个大汉围住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不住推搡喝骂。那书生被推得撞上了摊子,一时间字画纸扇笔墨等落了一地,那些大汉还不依不饶地要上前揪打,旁边顿时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把路都给堵了。
萧景琰一皱眉头,道:“战英,下去看看。”
列战英躬身答了个是,就直接从窗口飞身而下了。他倒不是故意显摆功夫,实在是闷得要死而有点迫不及待罢了。那几个大汉也不知道这位从天而降公子哥打扮的人是什么来头,就被他一阵拳打脚踢赶散了。萧景琰看着那些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跑远,列战英过去扶起那个书生,心里想着明天要叫人敲打下巡防营了,一边漠然转开了视线。
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响,列战英出现在厢房门口,踌躇着喊了声“公子”,他身后却跟着刚才被打的书生。
“公子,他非要上来亲自谢您,属下跟他说了不必的……”
萧景琰摆摆手道:“没事,请进来吧。”列战英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在他背后的人就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袍,长发以同色的布带在头顶系了个髻,其余的披散在肩上。他逆着光立在那里,萧景琰一时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抬手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对自己行了个礼,心头不禁一阵恍惚。
“多谢恩公仗义援手。”他说,他抬起头来。一张陌生的脸。
萧景琰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的失望从何而来。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他近乎冷淡地回答。
“对恩公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对在下而言却是关乎生计的大事。”对方似乎毫不介意他的无礼,缓步走进厢房,再次拱手,“在下苏伍,敢问恩公高姓?”
萧景琰听到他姓苏就有点愣神,又想起自己和梅长苏的第一次见面,那人也是这般不卑不亢,温和从容,连语气都如此相像,一时竟怔住了没有回答。
列战英在旁边咳了一声,“公子……”
萧景琰回过神来,赶紧欠身还礼道:“恩公二字不敢当,在下姓……”他说到这突然停住,他压根没想过这次出来会和陌生人交谈,也自然没想过要取什么化名,情急之下瞥了站在一边的列战英一眼,冲口而出:“在下姓列。列战英。”
这话一出列战英差点一头栽倒,心中庆幸:幸好刚才人家在楼下问我时我没说真名……
苏伍——也就是自编自导了这一出的梅长苏——也不禁一脸错愕,心道你这化名取得也太随便了吧?在金陵冒充禁军统领完全不怕被当面拆穿吗?
似是看出他脸上的惊愕之色,萧景琰有点心虚:“这位兄台,认识我?”
梅长苏素来应变奇快,立刻又是拱手一礼,配合着脸色的惊讶神色道:“原来竟是列统领!果然名不虚传,小弟失敬!”
这次轮到萧景琰讶然了:“兄台怎么会听过我的名字?”
“列统领手握五万禁军,治军严谨,武艺高强,这金陵城中谁没听过您的威名?““哦?”萧景琰忍不住睨了列战英一眼,心道你小子还有这等名声?他本来不欲与陌生人多做纠缠,只想客气几句就打发了,但此刻不禁好奇心起,当下道:“兄台过奖。兄台若是无事,就请坐下来共饮一杯如何?”
梅长苏苦笑道:“本来是有事的,但现下摊子都被人砸了,也就无事了。只是可惜了我那些字画。”说着坐了下来,“何况跟列统领共饮的机会,可不是常常都有的,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只好放一放了。”
“说起来,苏兄如何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列统领有所不知,在下平时本是在这螺市街的转角处摆摊卖字的,今天想着元宵节人多,摆到这主街上来生意会更好。谁知那几个人过来便说我挤占了他们地盘,硬要我交租场子的钱。我心想这大路朝天,怎么就成了他们的地盘,不肯给,他们就动粗了。”
“竟有这等事?明天倒要知会巡防营一声。”萧景琰说着看了看列战英,后者立即欠身应了个是。
梅长苏拊掌笑道:“有列统领给我们做主,我们就放心了。在下代在这街上摆摊的各位,敬统领一杯。”
萧景琰举杯饮了,道:“兄台刚才夸我治军严谨,我倒想请教,兄台不像是在朝之人,我禁军治军如何,你却如何得知?”
梅长苏道:“在下平日摆摊的那处街角,还有一个茶摊,每日里在那喝茶聊天的人甚多,我也是听人议论的。”
萧景琰微微一怔,他记得自己父皇在位之时,十分反感民间妄议朝政,还曾经重刑流放过几个名望素著的大儒。梅长苏瞧着他的脸色,缓缓道:“列统领可是觉得百姓不该妄议朝堂之事?”萧景琰刚要摇头,梅长苏却已自顾自地说下去:“在下倒认为,朝堂也是天下人的朝堂,上位者若不把天下人的评价听在耳里,放在心头,就不会懂的自省和约束,又如何能治理得好国家?”
第6章
梅长苏瞧着他的脸色,缓缓道:“列统领可是觉得百姓不该妄议朝堂之事?”萧景琰刚要摇头,梅长苏已自顾自地说下去:“在下倒认为,朝堂也是天下人的朝堂,上位者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