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严明非说自己是清华的,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忽悠他,但是顾之川觉得严明非必定也是名校出身。
这些家伙,怎么一个比一个剽悍?
顾之川拿出手机,给严明非按了一条短信,“你什么时候开完会?”
过了一会儿严明非回了他消息,“我在医院呢,临时有点事,你坐地铁过来。”
然后就是一个地址。
他心沉了一下,医院?
严明非他怎么了?
顾之川觉得心里有些慌,从树荫下走出来,才急急忙忙地踏出来一步,便又停下。
他深呼吸了一下,翻开那短信又看了一遍,忽然就笑了一声,自己低声骂道:“娘的,就会耍老子,故意把短信编得这么含糊不清,骗老子!”
他开始以为是严明非出事了,结果刚刚仔细看了一遍短信之后就觉得不对,他在医院呢,一个“呢”字不是说明严明非这家伙挺闲吗?后面还是临时有点事儿,多半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他还是过去好了。
城市地铁埋在地面之下,少有出露,像是城市皮肤下的血管经脉,时时潜伏跳动。
顾之川是要往城西去,只是到了他才发现那是军区医院。
普通人看病会去军区医院?
顾之川觉得有些离奇了,忽然就想到那天找严明非的男人。
他后来听说那个人今年军训的总教,但是原本不管军训这么小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青州理工大。
顾之川个人觉得,严明非这个人,一眼看上去是挺清楚明了,似乎没什么值得人好奇疑惑的地方,可是一冷静下来想想,却发现这个人身上到处都是谜团。
军区医院的绿化做得挺好,一进去跟走进了公园一样,只不过这里很安静。
树都是比较粗的大树了,这些树年龄应该比他还长,长椅错落地放着,有的落在阳光下面,有的隐在树干背后,有的就斜斜放在路旁,还有的却是暗在了阴影里。
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很少看到人走动,顾之川从大门一路进来,只觉得这里根本不像是个医院。
顾之川只是信步,耳边听着清脆悦耳的鸟叫,心情忽然很好。
只是毕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他跟这位,莫非还真是命定的对手?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姚景生。
姚景生推着轮椅慢慢地走在林间小道上,轮椅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闭着眼睛,唇边挂着微笑,正跟姚景生说着什么。
再次遇见姚景生不是让他最惊讶的,最惊讶的是姚景生的神情。
他竟然看到姚景生在笑——那种极其浅淡的笑,可是却真实而温暖。
他只看到过姚景生脸上那种讽刺的笑,却从来不曾看到过他发自内心的笑。
姚景生正低头跟女人说什么话,乍一抬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顾之川,也愣了。
“……所以你是很好的——景生,你怎么了?”
轮椅上的女人说了一阵话,却似乎感觉到姚景生没有什么反应,就伸手去摸姚景生的脸。
姚景生的脸色很难看,顾之川被他骤变的表情吓住了,擦,尼玛的前面还温柔得跟一往泉水似的,怎么一转眼就给老子摆冰山脸?!尼玛的老子上辈子差你钱不成?!
顾之川森森地郁闷了,也不开口打招呼,兀自也臭了一张脸。
刚刚还给他糖呢,丫一转眼就翻脸不人人。说什么女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他看这才是真正的“翻书”呢!
你见过姚景生这么扭曲极品的人么?都跟傅临夏有得一拼了!
那年长的女人脸上都是皱纹,眼也一直闭着,坐在轮椅上,两条腿有些细得过分。“景生?”
“没事。”姚景生收回目光,低低地应了一声,抓住女人的手,“我们回去吧,天都冷了。”
其实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顾之川只觉得原来姚景生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只是太难得。
难道这个男人平时那冰冷扎人的感觉竟然全部是伪装的效果吗?一个人,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冰冷的世界里?
顾之川看不透,看不明,傅临夏是个怪胎,严明非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这个姚景生,整个人的性格却是更加扑朔迷离。
姚景生推着轮椅就要走了,哪里知道那女人虽然闭着眼,却像是什么也知道一样,“景生,是谁来了?”
要景生沉默了一阵,心里却是不想欺骗她的,只好握紧了女人的手,“是认识的一个同学。”
那女人一下就微笑起来,顾之川就站在挺近的地方看着,突然觉得那样的笑很刺眼,很温暖,温暖得让人感伤起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顾之川心里一下蹿上来,按也按不下去。
明明只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妇人,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瘦得风也能吹倒一样。可是笑起来竟然有一种影响人心的力量。
“不给我介绍介绍?”那妇人笑着对姚景生說,而姚景生抬眼,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冷冰冰地看着顾之川,似乎巴不得他立刻就走了。
顾之川一阵火大,娘的,想老子走?老子偏不!他那倔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会去!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姚景生跟前,恶作剧一样朝他吐了吐舌头,笑得各种猥琐,然后就正经地转过身,十分有礼貌地道:“伯母你好,我叫顾之川,恩……算是姚景生的同学吧,不过我是考不上那么好的大学的。”
说完,顾之川还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