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过了吃什么吐什么的阶段,饭量比从前见涨许多,又不曾练武,肉长得飞快,下巴都圆了,不知他怎么看出“清减”二字的。不过他倒是真瘦了不少,到现在还没能从轮椅上下来,可见秋岚绪下手何等不留余地——估计要不是台下正紧盯着我们俩的玉岚烟,今儿他也不来主持这个武林大会了。
我微一颔首,客套了句:“有劳冼盟主关心。本座看你如今倒像是受了不少苦,身子也不大好吧?”
他连连点头应道:“多承百里教主关心,我这回伤得极重,若非玉神医妙手,如今便不能在这和教主说话了。”
我将剑尖微微垂下,浅浅一笑:“本座与盟主交情一场,岂能眼看你如此受苦……”他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两手都扶上了扶手,我笑得更深,剑尖一抖,疾点向他咽喉,口中才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便替你了断病根吧。”
这一剑却是蕴含着我这些日子参研秘籍的成果,走得似慢实快,别说他瘫在轮椅上,就是没瘫也没那么容易躲开。剑气纵横之间,只听轮椅“咔嚓”响了一声,竟被他生生坐塌,我这一剑便顺着他头顶削过,挑了他的发髻。
冼冰刃就地一滚滚出了几丈远,忽地站了起来,长剑出鞘,叫道:“百里教主,你怎能对我下这等毒手?”
我一击未中,也不屑和他纠缠,和身扑下擂台直冲向玉岚烟。他脸色也颇阴沉,眼看我到他面前,还低低说了句:“打得时间太短了,不精彩!”
我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和人动手,还要什么精彩。这条命别人不爱惜,我总得敝帚自珍。
落到地上,我右手长剑微收,左手一长,五指弹琴般在玉岚烟身上轮点,封住他全身大穴,这才拎着颈子将他提上擂台,右手横剑架在他颈上。
落到擂台上,秋岚绪便向我挥手示意,我且不挪步,长剑在玉岚烟颈上绕了一圈,顿时画出了一趟红线。
秋岚绪登时变了脸色,大袖微摇,低声叫道:“你要做什么!还不快上轿,带烟儿回魔教去?”
我手又是一紧,剑向玉岚烟颈中多勒了几分,眼看着一道血珠流到他衣服上,才向着秋岚绪冷笑一声:“站住别动。秋宫主,我现在只要离开此地,你叫岚飏宫弟子与这里的武林中人都不许追我。不然这一剑下去,玉岚烟便没了命,咱们这本书也就腰斩了,大家以后都别想有什么出场!”
台下群雄哗然,玉岚烟在我手中不能动作,却也开口骂道:“你又要改剧情!每次你都不配合,搞得我这个主角还得收拾烂摊子……”我又将剑紧了一紧,耳边顿时清静。
可惜这清静马上就让人打断了,台边不知是哪一派的老道高声喊道:“这本书结束了作者会不会立刻开下本?咱们盟主当主角的话,那肯定就全是江湖故事了,咱们出场机会更多啊?”
我运上内力冷冷答道:“不可能。本座既不穿越者,冼冰刃更不会当上主角,咱们这本书没有系列文。玉岚烟只有一个,我走得了他生,我走不了他就死。反正本座不求什么出场,各位好生掂量吧!”
台下一时鸦雀无声,须臾又爆出一片喝骂声,字字句句指着冼冰刃——居然没一个骂百晓生的,这小子在江湖中的地位当真稳固得让人费解。
冼冰刃焦头烂额,长剑拄地四面作揖,没口子解释着:“我那时不是见各位情绪太过激动,怕你们对百里教主不利么?他可也是攻四,不能轻易出事的。谁想到百晓生随口一说,大家都这么当真了……”
一片混乱之中,唯有秋岚绪渊停岳峙,依旧在擂台上望着我,目光锐利如雪,脚步微动,五指从袖中微露了出来。
我退后一步,手稳稳架在玉岚烟颈间,对着姓秋的厉声笑道:“秋宫主,我知道你武功高,可咱们也不妨试试,是你手快还是本座的剑快。你也不妨猜猜,你这一掌打出,先死的是你什么人!”
他果然停了步,一手撕下面具扔在台中,目中再无余物,直盯着我,声声问道:“你不是穿越者,你是我儿子?那你为什么要改乱剧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真的百里封疆?”
我不由得想笑,到了这时候,还问这个有什么用?多的我也不想说,只回问他一句:“你也配做父亲?”
秋岚绪面色惨白,双手拢入袖中,身子微微前倾,却是一步也不敢迈过来,低声道:“你那日叫我爹……你早知道,我是你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