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孩子还好,提起来我更是火冒三丈,巧运几力,将剑刃割进肉中几分,冷笑一声:“谁说这孩子没父亲?本座才是他唯一的父亲,待到将来本座再挑选淑女成婚,这孩子便算是父母双全,是我魔教堂堂正正的少教主,与你一个影卫有什么关系!”
他呼吸一滞,目光低垂下去,声音也微弱了许多:“百里教主若要杀我,总也该容我见这孩子一面。”
容他见孩子一面……罢了,我当初杀过他一回,既然没能杀了他,就是作者不许,在这本书结束之前动不成他。无论如何,他也是这本书里常要露脸的重要人物,不像普通炮灰背景板之流,随便就能杀了。
再说我眼下当真是离不开人,与其杀了之后再找别人,倒不如废了他的武功,将他留在身边随侍。待到孩子生下来,或是这书完结了,作者不管了,要取他性命还是怎样,不都由着我心意而来么?
这也是无奈之举。我虽然定下了不杀之心,到底还是有些不情愿,将软剑收了回来,骈指点向龙九膻中气海大穴。
指尖将将触到他身上时,门外忽地传来一个满含惊疑的声音:“百里教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龙九目光一闪,脸上肌肉微颤,低低叫道:“武林盟主。”
我蓦然受了这一惊,指尖气劲已泄,便抛了这个已在指掌中的影卫,凝神应付起突来的冼冰刃。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是不是官配我不知道,但必定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他这个人又生性善变、喜怒无常,此时又见我绑了龙九,怕是又要翻脸和我为难。
果然他进门不问青红皂白,踏上前护住龙九便道:“百里教主,就算你失意于玉神医,又不能再回魔教,也不该这样……做出这种江湖人都不耻的举动,也太失了你的身份。”他顺手脱了外衣扔在龙九身上,貌似恳切地劝道:“外头那个我已放了,这个你也放了吧。若是定有什么需要,我……我永远都只认你当我的官配。”
和他说话根本就是自降智商,实不如直接上刀剑的痛快。可恨我才刚起身,衣衫不整,此时动手气势上先输了一头。地上躺的倒是个助力,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变成祸患,也实在不敢重用。
正自彷徨之际,却见冼冰刃目光直落到我腹间,面上似惊似喜,手也微微向前探出,压抑着嗓子问道:“你还真有身孕了……这是我的孩子么?百里……封疆,难道百晓生说准了,我的人品果然好到这地步……”
我脑中嗡了一声,几乎站立不定,幸好手中剑柄冷冷硌着手心,紧握之下还唤回了几分神智。我连忙打断他,一口咬定:“胡说什么!本座这些日子饮食过当,发福了而已。”
冼冰刃犹然不信,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面上已是一片欢容:“封疆,你是骗我的不是?这样身材哪里是吃喝出来的,一定是我人品爆发,一举中的了!”
他那里言之言之凿凿,地上的龙九却是轻哼一声,出言相刺:“只怕盟主人品不够,百里教主腹中……”我将手指一弹,一缕气劲封住他哑穴,自己也扯了件衣服披上,扬声向冼冰刃说道:“冼盟主也是知识礼数之人,请先在外头少坐,待本座整过装再来说话。”
他倒还算听话,欲待退出,又回头看着地上的龙九,皱眉劝道:“封疆,此事我却不得不劝你,虽然大错已是铸成……这样吧,你放了他,我替你补偿他一二,请他原谅你这一回可好?”
还补偿他?谁补偿我呢?谁准你直呼我名字的?我且无暇束上腰带,靸鞋而起,剑光一划便拦开冼冰刃,冷哼一声:“此人与我颇有些恩怨,冼盟主不必插手。你若有暇,不妨回你的凤凰山庄理事,本座这里暂时不缺嬖人。”
冼冰刃一惊,又有些委屈地看了地上的龙九一眼,越看神色越显惊异,抬起头来问我:“此人是不是玉神医身边的影卫?前些日子我见他送玉神医回到皇上身边,可是玉神医派他来找你的?他也算是重要配角了,我不能眼看着你杀他!”
说话之间,却已俯身去解影卫身上穴道。我长剑直刺到他背上,冼冰刃却只偏过身子,伸手接住了剑刃,拼着手伤也不肯让开,右手只向他身上拂去。
我将剑身一转,绞得他终于撤开左手,右手拾起长剑,横剑当胸,问道:“封疆,你莫不是连我也要杀?”
若是能杀,我倒真想也杀了。我眼前蒙上一层赤色,只望着剑身点点滴下的鲜血,终于还是低下了剑尖。
腰间酸胀之感与顺着腿缝流下的点点滑润都提醒我,此时并非与人动手的上佳时机。想当年我杀人时何尝顾忌过对手、时机,如今却是步步艰辛,既无助力,身体又损伤不堪,未及动手却要先想退路。
我不敢再想,只怕想下去就要灰了自己的心,微一合眼,偏过头去:“你若要放他,就把他带出去收拾,别在这儿碍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