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这才想起来,他那时刚刚听见那个女人说皇太后会死于十二月,心中动荡,却没瞧是谁进来了,如今想来,除了弘历,还能有谁敢不敲门便进?他站起来,“那是回东厢房了?”
苏培盛瞧着自家大步外走的爷,一咬牙一闭眼道,“不是,四阿哥让人拿了衣服,说是回芜春院住两天。”
这是生气了?自己养的自己熟,雍亲王瞧了瞧天色,已然过了晚饭时间,便道,“今日便歇在钮钴禄氏那里吧。”
苏培盛嘴角抽抽,您确定不是追儿子去的吗?
雍亲王只跟钮钴禄氏说了几句话,便进了屋弘历的屋子。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弘历睡觉是平躺的,安静老实的狠,弘昼却不一样,如今已经睡得转了圈,整个脑袋压在了弘历的胸脯上,弘历应是被压着难受,喘的声音大些。
将弘昼的脑袋轻轻放回枕头上,弘历就睁了眼。瞧见是雍亲王,便低声叫了句阿玛,那声音因着刚睡醒,还有些沙哑,可兴致不高是真的。
雍亲王将他搂了过来,右手指便摸上了他的下唇,轻轻一掀开,弘历忍不住地嘶了一声,雍亲王往里面一瞧,可不是,咬破了一大块。他皱着眉头掏出了袖子里一盒子药粉,边撒边骂道,“你这是什么脾气,阿玛还未说什么呢,你先把自己咬伤了。”
弘历被捏着嘴唇说不了话,药粉又刺激,丝丝疼的厉害,就用一双黑瞳瞪着他便宜爹,雍亲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即便道,“谷雨说了些让人心烦的事儿,我不知是你,还道是哪个奴才,这才开口驱赶的。弘昼的事儿你也别放在心中,阿玛心中有数。”
便宜爹来了,还亲自替他上了药,又解释了这般多,弘历如今大了,不能似小儿那般不讲理,倒是不好意思再生气,终是应了声,“好。”
上完了药,低头替他吹了吹,雍亲王看着眉目舒展的弘历道,“你只要知道,阿玛最疼你便是了,其他的勿要多想。明日就搬回松院去,若是下次再敢乱跑,小心我揍你屁股。”
弘历听了哼了哼,“阿玛不发作我,我自不会乱跑的。”
一句话便让雍亲王笑了起来,又将他摁在怀里揉了揉脑袋。别人都说弘历性子扭,最最记仇,不是个好性儿,可没人知道,弘历是最随他的,这样一个孩子,他放不下,挪不开,他自己小时最缺的,他都补偿在了弘历身上。这般细细的养着,事事都顺着,连带硕亲王都说将他儿子宠的太厉害。可那又怎么样呢?他自己的儿子,愿意怎么喜欢谁又管得着?
四格格一连病了几日,没缓过来也没更坏,像是这两年的每次发病一样,很快就让人们忘记了这件事。弘历到底没再芜春院多住一日,硕亲王过生,请了雍亲王前去,便带上了弘历。
弘历其实不愿意去硕亲王府的,他家有个天下第一优秀的儿子皓祯,号称弓马娴熟,笔墨皆通,小小年纪已经被称为京城第一神童,与那荣国府衔玉而生的贾宝玉,并称京城二少。弘历听着这个就觉得嘴角抽抽,忍不住想起了他在做混混时的外号,芙蓉街一哥,便羞得满脸通红。
马车直接进了中门,一下车,硕亲王已经舔着一张黑脸等在外面,旁边就是那个长得白得跟白粉似得皓祯,先是跟便宜爹寒暄两句,夸赞了弘历一番后便将皓祯推了出来,道,“你们兄弟去后院玩吧,那边专门给你们摆了桌子,其他府上的少爷也都在那边呢。”
恭送了雍亲王和硕亲王离开,皓祯便一把抓住了弘历纤细的手腕,冲着他兴奋道,“四阿哥,我们快走吧,宝玉他们都在那边呢!”
弘历被他抓得生疼,不动声色的将手腕翻转,从皓祯手中脱了出来,这才道,“后院今日谁来了?”
皓祯似是看不出来弘历的疏远,依旧凑在他跟前道,“荣国府的宝二爷,保龄侯家的史大公子,纯亲王家的多隆,还有不少人,你去瞧瞧便知道了。”怕是嫌弘历速度慢,他眼疾手快捏住弘历的手晃道,“却是快些吧,他们该等急了。”
弘历只觉得一股大力甩来,被他差点拉了个趔趄,一旁的吴开来吓了一跳,慌忙护住了弘历道,“两位阿哥,却是小心点。”皓祯揉揉脑袋笑道,“你却是跟宝玉家新来的妹妹一般,柔柔弱弱的。”
弘历听了脸都绿了,他怎的就跟个女孩似得了,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有个人道,“你们却是终于过来了,就差你们俩了。”
弘历抬头一瞧,这人长得唇红齿白,面若春花,往日人家都说他长得好,如今看来这人长得才叫漂亮。约是瞧见弘历愣了神,一旁的皓祯才介绍道,“这是荣国府家的宝玉。今年八岁了,今日来的最大的便是他。”似是炫耀般,又小声道,“你却是没见过他家表哥,姓林,名瑛玉,长得那才叫好,我都看呆愣了,只是今日陪在前面,不跟我们一起玩罢了。”
弘历好容易将手从皓祯那里抽出来,便被贾宝玉一把捉了住,这也是个自来熟,冲着弘历便道,“四阿哥平日里喜欢什么?我们正说着如今春花也开了,正是做胭脂的好时节,四阿哥要不要一起来?”
做胭脂?这群人?弘历眨巴眨巴眼,觉得进错了地方。那厢史家的大公子史可朗听了便道,“宝二爷你可是偏心,我们聊了半日,你也未曾说半句要带着我们,怎的四阿哥一来,便如此了?莫非你瞧他长得好?”
贾宝玉还未说些什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