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们寨子里自有人会写信。”他转头吩咐道,“叫范安写一封勒索信来。”
旁人听了,揣测道:“可这点上范安怕是睡了……”
“睡了就叫起来!”那三当家喝了一声,旁人只得道是,连忙出牢去了。不过几时,果然拿了封信来。那三当家接过手递给范平秋,道:“你看这样如何?”
范平秋接过那信,竟意外见得一手好字,端庄瘦劲,自有神韵。这样的字拿来写勒索信,真是白瞎了写字的人。范平秋叹了口气,将那信对折了,道:“没有问题,八百两我那叔伯肯定出得起的。你将信送到祁山高店范家,我家里有几个兄弟,自会带你去取赎金的。”
那人记住了家址,看了一眼三当家,问:“这事……要不通告一声大当家?”
“这点小事还要告知大当家,瞧不起我这个三当家的是吗?!”那人极识趣,再没说什么废话,利麻出门送信去了。
结果送信的人去了三天也没见回来。
三当家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眼看着瞒不住了,才将此事告知了大当家。说是前几天在道上劫了个人,小赵送勒索信去了,到现在没见人回来,如何是好?
大当家亲自到小牢里看了范平秋,见他衣衫褴褛,还连带着妻儿,便教育三当家:“一看这人就没什么钱,家里肯定比我们寨子还穷,你劫了就劫了,还费事要什么赎金,能赎出钱来才见鬼了!想必小赵是没要到钱,才没回来。”
那三当家闻言道:“那……要么就将他杀了算了?”
范平秋猛一抬头:“求各位大爷再多等几日,赎金定能要回的!”他说着跪着走了几步,性命不保之下也顾不得什么节操,当场就给这土匪头子嗑了几个响头。
此时突从他怀里掉出来一纸卷轴,大当家眼尖,瞧了那东西一眼,问:“那是什么?”
旁边的三当家鄙视道:“不过几张纸,必然不值钱。”范平秋低头瞧了一眼,连忙将那纸卷往怀里揣了,附和道:“对对,这东西不值钱。”那大当家见他神情紧张,便道:“拿来我瞧瞧。”
既然大当家的这么说了,便有人进去拿,不想范平秋拽着那一纸黄卷,竟然不肯松手,那人喝了一声“放手!不然现在就要你命!”,范平秋没法子,只得松了手。
那大当家展开纸轴,轴头角质,葵花锦面,边印龙笺,表裹二层黄纸。看上去倒极像那么回事。可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一帮子土匪没一个识字的,大家面面相觑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满寨子七八十个汉子,还有一个识字的。大当家当即立断道:“叫范安来!”
传言下去,不过多时,从那牢房门口轻手轻脚地探出个人头来,范平秋抬起眼珠子扫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穿着身粗布青衣,头发用干净的丝布扎着,竟是番书生模样。那人笑眯眯扫了众人一眼,问:“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被唤大当家的将手书的纸卷递给范安,问:“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范安一手接过,只扫了一眼,面上唰得泛了白,连脸皮上的笑也淡了,大惊地看了地上的范平秋一眼,“哎哟”了一声道:“是哪位祖宗把这人给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