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代瞪着那条蠕动的被卷,又好气又好笑,半天才妥协,“好了好了,实话与你说了吧,那范家的少爷确实摔了,只是伤在腿上,其他地方一点事儿都没有。咱祖母都问清楚了,那周家的姑奶奶也做了保,是外头的人在乱传。”
被子掀开一个角,宋八代顶着乱糟糟的毛发,急巴巴道:“那周家姑奶奶……走了?”
宋七代好奇他会问这个问题,又忽然想起来,他这个三弟好像就是在看了周家的姑奶奶之后就忽然发病的,奇怪,这太奇怪了。他面上不动声色,道:“自然是回去了。不过若是三弟想见她,大可央求二姑姑将人请来。”
宋八代悄悄吁了口气,又翻了个白眼,“我见她作甚?!”听到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宋八代顿时觉得百病全消,踢开被子爬起来,“我要去祖母那里。昨个儿把祖母吓得怪呛的,我得去陪个不是。”
那个灵活的劲儿,宋七代真是抓也抓不住。拗不过他,又实在放心不下,宋七代只得亲自将他送过去。
☆、第22章 身世
他一到,老夫人的于景堂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宋八代承认自己有些任性了,只不过他也实在害怕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横梁,总觉得那里随时会挂一个人上去。
老夫人揽着他嘘寒问暖,又唤了下人把宋八代的药炉子搬到于景堂来,她要亲自监督宋八代用药。见他脖子上挂着红绳子绑着的平安符,笑了笑,把平安符给他放到领子里,“要贴身放着才灵验,是你母亲的一番心意,可莫要弄丢了。”
宋八代笑嘻嘻应下了,天色渐黑,宋七代回去用饭。老夫人摸了摸宋八代的额头,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来回跑,今个儿就在祖母这里歇下。”又转头吩咐身边的妈妈,“西厢房还空着,去收拾一下,让下面的人把三哥儿的铺盖送过来。”
回去也是睡不着,宋八代便乖乖应下了。用过饭,宋八代跟三姐儿四哥儿玩了一会儿,两个孩子觉多,很快就睡着了。老夫人把宋八代送到西厢房,“你也早些歇着,不要胡思乱想。西厢房离祖母那屋近,有什么事喊一声祖母就能听到。”
宋八代点头,乖乖爬上床躺好。老夫人这才离开。
今个儿睡得多了,宋八代一丝睡意都没有。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一声“噗通”的响声,宋八代吓了一跳,僵着身子紧紧地盯着大门。过了片刻,宋八代听到老夫人的声音,“可别把孩子闹醒了……”
门开了,宋老爹扶着老夫人走进来。
宋八代吓得闭上眼。
两人看了看,又给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出去。
宋八代松了口气,对自己莫名其妙装睡的行径感到好笑——就算祖母跟父亲知道他没睡着,也不至于怎么了他,他真是太过草木皆兵了。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宋八代悄悄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就在这时,宋老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含糊不清。
难道是在谈宋沫娘的亲事?好奇心起,宋八代猫着身子蹲在门后,支楞着耳朵凝神偷听。
老夫人的声音,“我也没想到卢国公是这个意思。原本透露五皇子的身份,也不过是想要加大过继的砝码。不成想,卢国公竟有这样的打算。你说得没错,若是现在五皇子的身份暴露了,那无疑将给五皇子和宋家带来一场大祸。只是,卢国公的考量也有道理……”
“母亲,如今天下局势未定,五皇子尚无自保之力,这条路太过艰险了。”
老夫人叹了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早在去京师之前,我观五皇子生性单纯,不善言辞,便也歇了那个心思。怎料一趟京师回来,五皇子变得开朗沉稳,无论是在诗书经史上,还是在人情世故上,都有几分伶俐通透。我反复思量,倒觉得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当年阴差阳错救下娘娘,更千方百计保下五皇子,原也不求他有所建树,依我宋家之富贵,也能够保他平安康健,一世无忧。如今……”
老夫人打断他的话,“你当真以为万无一失?京师那几位已经开始怀疑了,虽说暂时还疑不到咱们宋家头上,但也只是迟早的事。既然争与不争都是个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成了,我们宋家三代无忧。不成,那便……”
外面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宋八代全身发冷,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回床上去的,总之待他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还是在于景堂的西厢房里,被窝里温暖如初,一切平静得不太真实。
老夫人进来的时候,被窝已经冷了,急忙唤来了下人问。身边的妈妈笑着说:“三少爷说是要去学堂,老夫人还没醒不敢打扰,待下了课再过来说话。”
宋千钱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上前去搀扶着老夫人,两人边走边聊出了于景堂。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宋千钱这才道:“昨晚那孩子吓坏了……推门进去便看到他昏倒在地。母亲为何笃定那孩子会去偷听?”
老夫人面无表情,眼里看不出波动,“天意。”
两人沉默,半响老夫人才长长叹了口气,“日头有些大了,扶我回去吧。”
从于景堂逃走的宋八代却没有去学堂,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无意识地就走到了四姨娘的院子里。四姨娘的院子很大,一切摆设如同从前,上辈子他常常幻想着是因为他父亲心里有四姨娘,所以这里才打扫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