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当即点头应下,说:“行啊!”
平儿听了笑道:“这感情好……”
还没等平儿把话说完,柳眉突然从旁插口,说:“平儿姐姐,您这东西要得急么?我娘在大厨房里还有一道菜式要忙,现下还顿在灶上哩,待会儿等忙完了,再给琏二|奶奶送去可好?”
她语速很快,平儿好不容易听懂了,却愣了一下,原没想到这柳母已经出来听女先儿说书了,大厨房里却还有道菜顿在灶上。
“娘,您记得吗?那老鹅还在灶上炖着,我们说好了过一刻钟就回去收拾的。”柳眉“提醒”柳母。
柳母有点儿印象,记得席面上是有道炖老鹅,该最后才上的。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那好像是老郑在大厨房灶上盯着才对啊。
“不……不急!”平儿顿了顿,又说:“若是柳婶儿没空……眉儿想必也是没空的,不晓得这位姑娘……”
她说着,抬眼望着柳五儿。
柳五儿与柳眉相貌相似,寻常人见了便知是姊妹。所以平儿才开口托付。
柳五儿听说平儿有差事相托,抬起眼,唇边流露出十分讨喜的浅笑,眼中却掠过一丝激动。
柳眉却赶紧踏上半步,拦在柳母与五儿身前,认真地说:“平儿姐姐,这是我姐,她不在府里当差,怕是不知道路径,回头乱闯走错了总是不好。还是等会儿我娘和我收拾完了老鹅,一起给您送过去。”
平儿听她这么说,当即爽快地点头,说:“也成!反正东西也不会就这么搁坏了。柳婶儿,劳烦你们!”
可是柳眉心里却很坚决——不管凤姐是什么打算,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这一整日里,她和她的家人,最好都不要随意靠近贾琏那院子半步。
她绝对有把握,凤姐不可能不知贾琏与鲍二家的之间那点儿事儿。只是她却猜不透凤姐会怎样应对——放任?报复?闹起来狠狠撕一把?或是……隐忍?
所以柳眉才会当着五儿的面,拦住了平儿的请托。
毕竟大户人家的内宅阴私,撞破了,谁也讨不了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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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平儿说出那句客气话来,柳五儿眼中的光便即熄了,她只低下头,默默地站在柳眉身边,嘴角恰到好处地弯着。柳眉原本还担心她会出言反对,或是干脆声称自己认得路,那就真没法把此前的话圆回去了。
可是柳五儿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安安静静地随着母亲和妹妹出了荣府角门,安安静静地独自一人,往张家那头过去——柳眉这心里,却觉得更埋下一层隐忧。
若是柳五儿生气、噘起嘴质问自己,甚至跳脚怒怼……柳眉或许会觉得,这更像是个活生生的,十六岁姑娘的样子。可如今,柳眉望着五儿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咬了下唇。她知道,这一切,五儿怕是都暗暗记在心里,越积越厚,一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彻底爆发出来。
可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柳眉赶紧拉着母亲回大厨房。
确实有一道老鹅还在灶上炖着,可以算是席面的最后一道菜,这菜有个好听的名字——一鹅三吃。
老鹅熬出的乳白色鲜汤,盛入铜锅,鹅肉斩件,撒上椒盐配在一旁,另有一样,鹅血早就留好,此时已凝成一块一块,就着热腾腾的老鹅汤中一滚,就能吃了,据说这鹅血还格外补养。这道一鹅三吃,原本是南边吃法,柳母的娘家张家是从南边跟过来的,所以柳母对这道菜很熟悉。
而老郑就略逊些。
待到柳母柳眉赶到小厨房,老郑正没有把握,见到柳母就像见到了救星。
“柳嫂子,等着你指点呢!这鹅肉,是先斩件还是先过凉水?”
柳母本来还对柳眉的话有些疑惑,现在听到老郑这样问,看起来确实需要自己母女帮忙。她便不疑有它,毫不藏私,一一指点老郑处理鹅肉。
而柳眉则先去找到了平儿说的那包药材,去问张材家的借了个柜子先锁在里头——不管怎样,没有合适的、人多的机会,她是一定不会带着母亲去贾琏的院子的。
正在这时,大厨房外头进来个妖妖娆娆的妇人。柳眉瞥了一眼,第一印象就是这妇人长得实在不咋地,脸不行;可再瞥一眼,忽然觉得此人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身条儿还真不错。
老郑见这女人,就有点尴尬,问:“你怎么来了?”
那妇人啐了一口:“我就不能来么?上头特地点了我今儿到这里来帮手,一早上就在外头领着差事,不到末时不给回自家,我能不来?”
老郑挠了挠头,有点儿期期艾艾地道:“鲍……鲍嫂子……”
柳眉一听就惊讶,鲍嫂子?鲍这个姓儿实在是少见,难道是巧合?
柳眉赶紧扯母亲的衣袖,“娘,那人是谁?”
柳母大约是早听说过那妇人的“韵事”,不大看得起那妇人,背着身,略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说:“鲍二家的!眉儿,少理那妇人!”
柳眉却大吃一惊。
她原本以为凤姐可能会考验一把贾琏,没想到她完全想错了。
上头早就拨了鲍二家的今天过来这大厨房帮佣,这妇人自然不可能与贾琏偷情。
正在这时,只听大厨房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材家的好奇,探头出去看,转头就将消息传了进来——
“琏二奶奶那头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