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望着孟脩祎。孟脩祎叹了口气,语露惋惜:“你到外边跪着去,什么时候朕高兴了,什么时候再来回话。”
暮笙:“……”心下已明白陛下不信她的说辞了,只是陛下也不知究竟为何,且她既无违法,也无欲违法的迹象,便罚她来解恨。暮笙只得跪下谢恩,背着大大的医箱恭敬地后退几步,正欲跨出门槛,便听得身后又道:“哦,下回,还是你来给朕请平安脉。”
暮笙忍气吞声:“……臣遵旨。”
要跪到陛下高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必不会轻易便放过她的。从医者的角度来看,长久的跪立,膝盖之处血脉阻隔不同,易充血,脚部供血不足,便会麻木,腿部发颤,再久一些,便会引起晕眩,背部因长久挺直,会显僵直,乃至连稍稍弯曲都会钻骨一般的疼痛,到明日,腿部便会疼痛难忍,需不断热敷,方能缓解一二。
暮笙正经历着这一过程,过了一个时辰,她的额头与脊背便开始不断渗汗,膝盖接触着汉白玉的地砖。烈日之下的地砖,本就晒得滚烫,热气不断往上蒸,头顶上炽烈的骄阳滚滚地晒下,不过瞬间,浑身都浸在汗水里。额上的汗水不断的渗出,大滴地溅在地上,也滑进暮笙的眼中,她抬手擦去,眼睛受了汗液的刺激,有些发疼,肌肤受火烤一般的灼热发疼,长久下去,必要晒蜕皮。暮笙低头跪着,安慰自己,总好过让陛下再赐三十板子,再来一回,这具身子的魂魄怕是又得换一个。
只是往后御前奏对,需更谨慎了,陛下并非心软之人,亦非能轻易敷衍之人。暮笙不时抬袖擦了擦汗,久不进水,口中干涩得很,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想着过一会儿如何回话。陛下想听什么?廖海为何加害她,直到看了脉案,她方明白,怕是欲借此灭口。只是先前两年时间空余,为何要等到此时才下手?
疑惑如雪团一般越滚越多,她自己都不甚明白,又如何去说与陛下?暮笙叹了口气,膝盖之处密密麻麻的刺痛传来,身上被汗水浸得发疼。她咬了咬牙,忍耐着,承受着。
过了不知多久,天渐暗下来,意识渐渐跑远,暮笙感受着这晕眩与麻木的痛楚,身前忽有人来。
“薄医正。唉,快,来人,将薄医正扶进去,圣上要问话儿呢。”
暮笙抬了抬头,眼前一片模糊,她凭着声音认出,这是陛下身边最受重用的宦官麦荣恩。很快,两侧便有人扶了她。她久跪之下,已无法站立,几乎是那两个小宦官将她拖了进去。
殿中已点起了灯,昏黄的灯晕之中,皇帝如雪一般白净的面容倒是缓和了许多,似乎好亲近一些了。暮笙跪在地上,艰难地坚持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