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蟒昨天进了食,在药园里安安静静睡觉,等下次饿了出来捕食,还可以过几天。
到了午后,他们一行人终于远远看到了饶阳城门,城外数以百计的流民排着队,官府的兵卒维持着秩序。
“一到荒年就这排场。”大汉嘀咕了句,对另一个汉子说:“老规矩,老二你进城去接头,我跟你嫂子在外头等你。”
“成。”老二爽利地应了句就跳下车走了。
“我看这排场可比往年要大的多了哟。”蓝衣女看着城门口的景象说道。
“往年都是小打小闹,闹个虫子发个水的,哪比得了这次地龙翻身来得利害。”大汉接过话,一边赶车一边闲聊。
“也是啊。当家的,你说咱这块儿地怎么就那么多灾多难的,难怪人都活不下去,连年的卖儿卖女。”蓝衣女啧啧叹道。
“哼。”容青君身边的少年又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看谁不顺眼。
他们绕过了城门,不久停在了一家农舍前。
包括容青君和那个少年在内,所有孩子被关到了一个房间。
晚上,老二从饶阳城里回来,三人就在隔壁,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容青君听到老二向大汉汇报:“接过头了,牙婆子明天过来,城西姓王的那个。”
“好,晚上拾掇拾掇,弄干净点,免得人家挑不上眼。”这是大汉的声音,应该是对蓝衣女的说,很快就听到那女的应道:“好咧。”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容青君看过去,蓝衣女抱了个大木桶进屋来。她并不像少年说的那么胖,脸上有点肉看着比较圆,身上也颇丰腴,但绝对算不上胖,以现在抱桶的架势来看,也很有一把子力气。她把桶放在屋子中间,一会儿出去又进来,拎着个水壶往桶里注满了热水。
“都过来都过来,把你们的手啊脸啊脖子啊都给洗干净了!”蓝衣女吆喝着。
女孩子们纷纷走了过去,尤其是几个十来岁的大姑娘,洗得很是仔细。等到大部分人洗过了,轮到角落里的容青君的时候,水都已经黑了。
他看了一眼那桶水,不动。
和他同样命运的是旁边的少年,他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掩弃嫌恶。
“唉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蓝衣女冲两个少年喊道。
没人理她。
她走过来,先蹲在了容青君身边,止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脸羡慕赞叹:“你倒是干净的,还细皮嫩肉,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不洗就不洗了,一会给你梳梳头,换身衣服就漂亮了。”容青君的衣服是死人身上剥下来的,又大又垮,本来还有股酸味,被受不了的容青君用草药熏了几遍去掉了味。
“至于你。”蓝衣女冷下了脸,指着一脸牛气的少年:“敢不洗,剥了你皮。”
话落,蓝衣女站起身,拎着少年后衣领就把他往木桶边上拖,又一巴掌把他脑袋摁了下去。
少年没防备,呛了一口洗脸水,抬起头来,噗一口吐在了蓝衣女身上。
“唉呀臭小鬼你——”
鸡飞狗跳。
第二天,蓝衣女果然给容青君梳了头发,用一根小绳扎在了脑后,看着更清秀了。但衣服却是没有的。
鸡鸣后不久,又一人发了个饼子,吃完后大家看上去都精神很多。只有那个少年看上去焉焉的,本来分给他们的食物就少,他的比别人还少一半,已经饿到没力气了。
饭后不久,一个体态圆润的牙婆子赶着驴车来到了农舍。
容青君这群孩子也被赶到了大屋去,一字儿排开任人挑看。
牙婆子坐在一张椅子上,蓝衣女坐在她旁边,两个汉子没有出现。
“大嫂子唉,怎么样,瞧着不错吧?”蓝衣女笑呵呵地跟牙婆子说:“我们家老二头一个就找了您来看,可不敢把别人挑剩下的歪瓜裂枣送您跟前来。”
牙婆子笑笑,没急着去看,不急不慢地先问道:“大妹子啊,你跟嫂子我先交个底,这里边,有几个是干净的?”这“干净”指的是来路正当,能追查。大雍国不禁人口买卖,但需得官府同意,各级衙门出具文书,乡下地方则要乡长里长的担保,有了这道手续,才是干净的,能堂堂正正举着身契卖。
“大嫂子啊,妹妹我是个实在人。”蓝衣女指指容青君和他旁边的少年:“除了这两个,都是来路干净的,这您放心。您也知道现在什么光景,这批孩子不是家里活不下去了卖儿卖女的,就是干脆家里死光了,自卖为奴的。都是下头大保村到五保村那一片的,有根有底。”
牙婆子笑得露了牙,伸出一根食指指指蓝衣女:“我就喜欢你这爽利劲。”
“可不就就跟大嫂子你投缘嘛。”
“得了,我看看啊。”牙婆子离了座,到下首来挨个看着孩子,不时问问家在何方爹娘安在,听听来历口音说话利不利索,挑中了就让站到另一面去。
走到容青君面前,牙婆子看了看,摇摇头:“可惜了。”
这一圈走完便挑得差不多了。
“大嫂子呀,您瞧那孩子不好吗?我带着他几天了,最是听话、乖巧、模样好。”蓝衣女努努下巴示意是容青君,虽然他来路有点问题,但他们这行做久了的,总有点手段能处理好首尾,以王婆子的资历是不愁没门路的。何况蓝衣女眼瞅着她刚刚是看中了容青君的。
牙婆回了座,也没藏着掩着:“大妹子,换了往常这孩子我就要了,可现在不行。”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