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一直没有反应的皇后突然仰天大笑两声,“哈哈哈,公仪音,你可知道,顾相宜那贱人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产后失调,哈哈哈,若不是我买通了太医,又偷偷在她的饭食中下了药,她或许还能在这世上多苟延残喘几日呢!有她在地下等我,我这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
公仪音气得浑身发抖,秦默抱住她,柔声安慰她,让她不要中了皇后的计。
好在公仪音的失态不过一瞬,她很快冷静下来,利剑般的目光朝皇后射去,眼中光芒森冷,“既然如此,我也让你尝尝我母后当时所受的痛苦!”
说着,转头朝外唤道,“来人,上酒!”
有北魏士兵托着托盘应声而入,托盘中放着一白玉酒盏,盏中有金珀色的酒酿微微晃动着。
公仪音看一眼托盘中的酒酿,声音中带着漫不经心的狠厉,“不知皇后可曾听过,明月夜的沉梦?”
皇后没有出声。
公仪音也似乎并不想等到皇后的回答,自顾自往下说,“明月夜皇后定然是知道的,毕竟,昭华的孩子就是在那里流掉的。这沉梦,是明月夜特酿的好酒。酿沉梦的水,需取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一盅,再加上野白蓼子花,五加皮,桂枝,甘草,麻黄,白茅这六子草本,并三寸雪糯酿制而成。最后还需成年的桃树下埋上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开封。所以其甘冽醇厚的口感,连宫中御酒也不及。”
她将酒杯端到手中,微微晃了一晃,“白绫和毒酒,我本该让皇后在这两样当中自选一样的。但是三尺白绫的话,未免太过便宜你了,我便替你做了决定,饮了这沉梦如何?因为是皇后,我才特意命人千辛万苦找了坛沉梦来。”
皇后忍下身体的不适,冷冷开口,“如此说来,我还该谢谢你了。”
公仪音状似天真的一笑,眼中带着刀锋般的残忍,“感谢就不必了,只要皇后好好配合,乖乖喝下这杯酒,也就不枉我的苦心了。”
皇后瞪她一眼,语气中已经有了掩盖不住的恐惧,“你在这酒里加了什么?”
“牵机。”公仪音缓缓启唇,吐出两个字。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接下来,一股凉气自心底升起。她并未听过这个毒药,只是看公仪音的神情,就知道这定然不是普通的毒药。
公仪音似乎看穿了皇后的心思,淡淡解释道,“皇后当然不会知道这味毒药,因为这是我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特意为皇后研制出来的。服之后头足相就,如牵机状,故名,牵机。”说着,她将酒杯递到皇后面前,“皇后,请吧。”
皇后心底愈发惊恐起来,手一抬,就想将公仪音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秦默及时出口,将她的手扇了回去。
公仪音不耐地一皱眉,转身看向子琴,“子琴,既然皇后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麻烦你了。”
子琴应声,指挥两名士兵按住皇后手脚,然后上前一把钳制住皇后的下颌,用力将酒杯中的沉梦朝皇后口中灌了下去。
皇后痛苦地挣扎着,然而又怎么拗得过三人的力气,很快,酒液被她尽数喝下。
喝下之后,皇后顷刻间便有了反应,头部开始不断抽搐,手脚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面如死灰,眼睛外凸,脸上是无比痛苦的神情。
她费力而痛苦地伸出双手扼住自己的咽喉,似乎想尽快解脱,可手上无力,又不受控制地颤抖,根本就没办法施力。牵机的药性越来越强,皇后抖得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
终于,她抖动的频率渐渐降低,最后,足部和头部相交,弯成一个弓形,躺在冰冷的地上没了气息,只有眼白还外翻着,呈现出可怖的死相。
曾经在后宫叱咤风云两朝为后的陆妙容,最终死在了自己受尽荣宠的宫里。
秦默伸手捂住公仪音的眼,不想让她看到这恶心的画面。
公仪音却摇摇头,将他的手放下,目光看向他腰间的剑,“阿默,借你的剑一用。”
秦默没有问她要做什么,将剑拔出递给了她。
公仪音双手握剑,站到了皇后的尸体面前。她凝视了一瞬,深吸一口气,忽然举起手,只见手起剑落间,皇后的头被砍了下来!顿时鲜血飞溅,有一两滴溅到公仪音的素裙之上,格外显眼。
子琴吃惊地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向公仪音。
他没想到公仪音居然有这么大的胆量!
便是秦默,此时也微微皱了皱眉,抬步上前拿下她手中的剑,有些心疼地低声道,“阿音,你又何苦逼自己经历这些?这些事情,让我来便好了,何必脏了你的手。”
公仪音的眼中已有泪花涌上,她倔强地摇摇头,“我要亲自为父皇和母妃报仇。”
她仰头咽下浮起的泪花,转头看向子琴,“子琴,派人将陆妙容的尸体扔到茔山的乱葬岗去喂狗,记得,一个扔到东面,一个扔到西面。我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子琴一凛,朗声应了。
秦默不忍她在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忙拉着她出了长秋宫。
踏出殿外的瞬间,公仪音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中默念,“父皇,母妃,无忧终于为你们报了仇!你们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北魏光熹二十九年十月初五,北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