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猛地抬起头,嘴唇微动想解释,可被唐启森眼尾一扫又吓得闭嘴了。以前觉得老板很宠路小姐,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全是那样?还是说因为事情与姜晚好有关,他才格外动怒?
助理离开以后,唐启森的心情依旧不见好转,反而越加郁闷了。原来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姜晚好,无论是离婚前还是离婚后,如今就连想弥补她什么,居然都完全做不到点子上。
怪不得她听周子尧的,原来她当初过的那么艰难,在那种情况下会对他产生感情似乎也无可厚非。可如果她真的爱上周子尧……他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心底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直到房门被人匆匆叩响,老太太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
“不用怀疑了,肯定就是咱们老唐家的孩子。”老太太端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斩钉截铁地说,“我看着你们几个长大,一眼就能认出来。那眼睛鼻子,活生生不就是按老唐家的模子长的?怎么可能是钟家的孙子。”
唐启森没有马上接话,老太太则像是完全无法抑制内心的欣喜:“还以为这辈子啊,就单单看不到你的孩子……如果不是阿好,我死了也有遗憾。”
唐启森这才看了她一眼:“奶奶,这种话少说,不吉利。”
“现在还有心思担心我?”老太太用力敲了下桌面,没好气地瞪着他,“你说实话,是不是早知道了?不然刚才为什么阻止我带孩子去医院。”
“没有。”唐启森也实话实说,“之前是怀疑,不过今天看到钟嘉铭这样,几乎可以肯定了。”
那天从姜晚好家吃完饭出来,他留了心眼带走孩子的头发。可如今那份还没拿到结果的dna检测报告已经根本不重要,钟嘉铭的病情,让他连男女之事都不懂,怎么和石晓静生出北北来?
老太太抬手指了指他,又无奈作罢:“儿子五岁了,你居然都不知道,你当初到底做什么了让她这么瞒着你?一个当妈的,得有多大的苦衷才把孩子送给别人养?”
这些话,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捅到唐启森胸口上,他这一路也在反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逼的姜晚好这样?他知道自己办了不少混蛋事儿,可她到底怕他什么,怕得这样躲着他?
奶奶撑着椅背慢慢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叹气:“自己造的孽,我看你怎么收场。”
是啊,要怎么收场?
唐启森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他这一路都在反复问自己,可看着那样假装镇定又错漏百出的姜晚好,居然意外地什么都问不出口。
晚好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石晓静的电话,她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急事,那会儿天才蒙蒙亮,她盯着刺眼的手机屏幕,心脏一阵不规律紧缩。这感觉像极了那天晚上父亲出事时的场景,接起电话时手都在发抖:“晓静?”
“阿好,我——”石晓静难得有些迟疑,“我有点事必须和你商量。”
“你说。”晚好吞了口口水,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石晓静吁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带着几分罕见的沙哑:“钟嘉铭的爸妈昨晚连夜赶回来的,这件事他们很生气,你也知道他们多宝贝钟嘉铭了。再后来知道这事和林朗有关,更是气坏了。”
“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
晚好稍稍松了口气,可直觉觉得石晓静打来一定不是为了向自己诉苦。之后石晓静又陷入短暂的沉默,等了几秒才说:“他们准备带嘉铭出国,之前一直有这个打算,他的病国内始终看不好。”
晚好已经猜到她接下来的话,心跳几乎都停住了。
“北北……也要一起带走。”
天塌了的感觉什么样,就是此刻晚好的感受,好像兜头一盆冰水浇了下来,从头到脚都冻住了,全身什么知觉都没了。她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依旧是语无伦次地:“不行、不行的晓静,他是我的命啊——”
如果没有了北北,再也看不到他,她真的会死的。
石晓静听着她明显变调的声音,也马上就慌了:“我知道的,阿好你别急。我这不是打来通知你吗?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这让她如何不心急,她这辈子在乎过的人少之又少,却都相继离她而去。先是被唐启森抛弃,接着是父亲离开……姜远山去世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她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哪怕他不能喊她妈妈,哪怕他不能时时在她眼前开心嬉戏,可她只要能远远看着他也觉得安慰。
可眼下,连这么点愿望都要被剥夺了。